第157章 转世投胎
中国，湖北Yc市，上空。
路明非翘着脚，过道左侧并排的两个座位上，是呼呼大睡的芬格尔以及目光看向窗外的曼斯教授。
“你以前有来过中国吗？”路明非端起橙汁抿了一口，随口问道。
“来过。”零点头：“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哇塞，瞧你才多大，就很多年前啦？”路明非压低声音说：“知道吗？我们去俄国的路上曼斯教授也是这样，坐飞机的时候永远一脸严肃的表情，而且很少睡觉。”
“所以呢？”零问。
“我怀疑他也许是某起空难事故的幸存者，看上去一副云淡风气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怕得要死，非常抗拒坐飞机。”路明非朝零挑挑眉：“没看他一上飞机就问空姐要了杯威士忌吗，酒壮怂人胆……”
“教授在看你。”零提醒道。
“啊？”
“我确实没睡着。”曼斯教授冷冷地说：“感谢你没让我空难事故中直接殒命当场，路明非。”
……
机场外的候车通道上，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正缓缓向着路边，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曼斯一行人驶来。
“好久不见，教授。”副驾的窗户缓缓降下，带着黑超墨镜的女孩笑容甜美，还顺带跟曼斯身后的路明非招招手。
“亚纪？怎么是你们来？”曼斯一愣，拉开了商务车的后排门钻入第二排的单独座位。
“有塞尔玛现场当监工，不会有问题的。”酒德亚纪微微一笑，看向第二个钻进车子的女孩，招呼道：“你就是新同学吧？我是执行部的专员酒德亚纪，请多关照喔。”
“零，请多关照。”零小手一抬，把提着的手提袋推给亚纪：“这是给你们见面礼，登机前买的。”
“真是破费了，谢谢……诶？这是机场免税店……”
“喂喂，后面车都按喇叭了，你们俩别磨蹭了！”驾驶位的叶胜探出脑袋，他也戴着跟亚纪同款的墨镜。
“马上马上！”路明非把芬格尔推上了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他们上车的顺序似乎有些不太合理，先上车的曼斯和零抢占了第二排的单独座位，搞得路明非和芬格尔前往第三排的路途十分艰险，他的屁股几乎是擦着零的鼻尖过去的。
叶胜发动引擎，头也不回地哈哈一笑：“路明非，我听雷蒙德说你在摩加迪沙的任务里表现神勇啊？一人大战五十民兵什么的。”
“没有没有，别听雷蒙德瞎说，我就是去打酱油的，吃了几个牛肉卷饼就回来了，枪都没摸着。”路明非半躬着身子，把自己从俄国买来大包小包的纪念品袋子往后备箱一塞：“我跟芬格尔这趟能不能毕业，可就得看你们俩了，师兄师姐。”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曼斯教授说了，本次“夔门行动”的主力是号称执行部年轻人最强组合的叶胜和酒德亚纪，这可是校长钦点的人选，肯定不会出错。
“叶胜，现场工作进行的如何，有新发现吗？”曼斯打断了他们之间无聊的对话，直切主题。
“昨天又发生了一次小地震，探查行动刚开始就被迫结束了。”叶胜摇摇头：“根据诺玛的估算，想要通过前期工作将风险降低至最低，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来得及吗？”
“半个月么……”曼斯沉吟片刻，点头道：“正好他们三位也需要突击一下潜水课程，不过这也是极限了。虽然有中国分部的人帮忙疏通关系，但我们也无法在三峡水坝附近展开长期工程，时间上拖不起。”
“除了车上的三位精英，校长还有安排别的预备队员吗？”叶胜问。
“还不清楚，我没有人员调动的权利。”曼斯打开车窗，叼起一根雪茄：“但是我相信你和亚纪就足够搞定这次任务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对自己一直有信心。”叶胜微微一笑：“旁边的女士就不知道了。”
“我当然也有信心。”亚纪不满道：“倒是你不要拖我后腿。”
“哟，你们倒是很有默契啊。”后面的路明非好事道：“难道说好事将近？”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
夜晚，Yc市某大排档的包厢里。
“叶胜，我觉得你还是悠着点……”路明非担忧地说：“小心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连你也小看我？师弟！”叶胜一巴掌拍在路明非肩上，扭头看向一旁正在剥橘子皮的：“芬格尔，你不会怂了吧？继续喝！”
“叶胜，遇到前辈要叫师兄！”芬格尔大手一挥，端着酒杯就跟叶胜撞在一起：“我虽然还没毕业，但资历可摆在这呢！”
“可别说我没劝你！”见叶胜不领情，路明非果断放弃劝阻，抓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这是一场叶胜和亚纪为他们举行的接风宴，虽然曼斯教授因为心系施工现场没有参加，但这并不影响叶胜和芬格尔推杯换盏。
虽然气势十足，但路明非很清楚叶胜的底细。在香港的任务结束后，雷蒙德曾组织过一场聚餐，参加人员有雷蒙德、叶胜、酒德亚纪、楚子航、诺诺以及路明非。
那次海鲜排挡的晚饭叶胜也是表现得十分勇猛，抓着雷蒙德就是一阵“你不喝是吧？不喝就是不把我叶胜当兄弟！”“什么，你还不喝？雷蒙德，不是我说你，不喝可不是中国人啊！”的言语攻势，完全没有路明非等一众预科生学员的插手余地。
“师姐……叶胜酒量有这么好吗？”路明非低声问旁边的诺诺。
“好个屁，你见过酒量好的人发酒疯吗？”诺诺顺手往他碗里夹了一只螃蟹腿，抿嘴一笑：“看着吧，他一会儿就不行了。师姐偷偷告诉你，这里最能喝的人其实是亚纪，两个叶胜都喝不赢一个亚纪！”
“别瞎说，怎么可能……”路明非转眼看向小口小口抿着白酒，还砸吧砸吧嘴细细品味的亚纪，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理论上来说，混血种的酒量其实大都不差，原因是龙血会快速分解他们体内的酒精成分，就类似于源稚生，几瓶洋酒下肚还跟没事人一样带着助理东逛西逛。
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叶胜。
“亚……亚纪？你抓着我手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啊。”走廊里被搀扶着的叶胜抓抓脑袋，他几乎无法走直线了：“这就要走了吗？桌上的酒还没喝完……”
“雷蒙德已经买完单了，聚会结束了。”亚纪把叶胜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无奈地说：“你又喝多了……楚子航，能帮忙吗？”
一旁的楚子航一个箭步上前，架住了叶胜的另半边身子。
“喂喂，楚子航，你也觉得我喝多了？”叶胜不满道。
“叶胜，这是几？”楚子航竖起一根手指，在叶胜面前晃了晃。
“这还能是几？三！”叶胜晃晃悠悠地说着，被一路扶着走出了大排档，喝多的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一出酒店被冷风一吹便立马现了原形：“亚纪，我有点难受……呕……”
“这是我新买的鞋子！”
……
“我觉得叶胜的酒量，应该没有他自称得这么好。”零边向外走，边往脖子上裹围巾，冷静地评价道：“很明显是喝多了，可他身边的芬格尔除了脸有点红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说明你看人的眼光很精准。”一旁的路明非，目光看向被亚纪搀扶着的叶胜，点头道：“数着吧。”
“什么？”
“三，二，一。”
“亚纪，这风吹得我有点难受……呕……”
……
2009年2月8日，农历正月十四。
路明非倒在酒店房间的单人床上，脖子上垫着枕头，手里捧着一本任务手册，嘴里嚼着口香糖，时不时吹个泡泡，缓缓膨胀、又一下破裂。
“腮帮子不痛么？”芬格尔虚弱地倒在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双手捂住腮帮子，从今早开始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牙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路明非斜眼看他，又吹了个泡泡：“你不是刚吃了止痛药吗，没用？”
“哪有这么快，这会儿它才刚到胃里呢。”芬格尔把枕头蒙在脸上：“快把我头顶这盏该死的灯关了，照得我难受。”
“牙痛而已，装什么林黛玉啊。”路明非吐槽归吐槽，还是起身一巴掌把开关拍灭了。
“你小子怎么一下就转性了呢。”芬格尔还是蒙着脑袋，忽然开口道：“出去打了个电话，突然顿悟了就把屠龙事业视为己任了？”
“为了毕业，什么不敢干的，这不是还好心拉上你一起吗。”路明非重新躺回床上：“我说师兄，这学期你再毕不了业可就留级四年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呀！”
“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吗？因为无法克服内心深处永恒的孤独嘛，咱们是混血种不是吗，血之哀血之哀。”芬格尔捂着腮帮子嘟囔道：“而且人总得有个吃饭的地方不是吗，学了这么多年怎么屠龙，不在这儿混了，还能去哪儿呢？”
“就像曼斯说得，大不了转行呗。”路明非说：“不是说有不少人毕业即转业么，多少来着……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九。”芬格尔说：“那可都是些很有勇气的家伙，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什么的，你以为真有那么容易啊？”
“何况，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半个异类不是吗。”不知道是不是被牙痛折磨得泄了力气，芬格尔的声音又低了些：“血管里流着的都有那百分之多少是龙类的，说不准哪天就生出鳞片、顺着楼梯爬到楼下小区草地上晒太阳调节体温了。”
“放心吧，要先变成蜥蜴的话，也得是我才对。”路明非说：“我可是‘S’级血统，你留级前也就是个‘A’级，论变异这事大家也得排队挨个来不是？”
“要不还是算了吧。”芬格尔缓缓地说：“也不用你带师兄我毕业了，反正欠的绩点也不是一门课能补回来的，咱们要不要急流勇退不过你一句话的事。你只要一点头，师兄我这就拖着病痛的身躯去劝劝住隔壁的小师妹，别看她一副愿意为了屠龙事业献身的气势，师兄的话她多少还是愿意听的。”
“万一我也毕不了业了怎么办？”路明非说。
“放心，谁都知道校长会护着你，这次机会没了还有下次，他老人家就算是变戏法也会给你变出一次正好能凑够学分的任务来。”芬格尔说：“虽然我也知道你不是他的私生子——毕竟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完全不搭边，他要算老绅士的话，你也只能是……”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路明非知道芬格尔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词，立刻打断：“你看我是那种成天想着去送死的人吗？那可是诺顿的老家啊老家，我又不傻。”
“你有把握？”芬格尔瞪大眼睛。
“算……算是吧。”路明非压低声音说：“实际上，诺顿已经不住在青铜城里了。”
芬格尔一愣：“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我出发之前校长偷偷跟我透过消息了。”路明非神神叨叨：“绝密情报，诺顿他老人家其实早就转世投胎了，知道吗？所以他老家青铜城里是空的，没人！”
“校长他……这都知道？还特意告诉你？”芬格尔惊讶地说。
“废话，谁都知道校长罩我，他舍得让我去送死吗？”路明非振振有词：“放心啦，再说了咱们这趟本来就是预备队员，前面还有叶胜和亚纪顶着呢，混着混着分就到手了。”
“真的？”芬格尔欣喜道：“妈的，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半个月，训练课都没心情上。”
“没办法啦，校长他叫我保密，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不然咱们都别想毕业了。”路明非压低声音：“现在牙不痛了吧？”
“嘿，还真是？”芬格尔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走了师弟，咱们吃夜宵去！”
“明天不是还有任务？”
“怕个屁，诺顿他老人家都投胎了不是吗，孟婆汤往嘴里一灌，哪儿还记得什么人龙世仇呢？”芬格尔抓起衣服就往门外冲，手才刚握到门把手上，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动静。
“我，我可没泄密！”芬格尔赶紧捂住嘴。
“是我。”门外响起零的声音。
“师妹？你这是……”芬格尔一开门，愣住了。
“一起吃夜宵。”零推门而入，晃晃手里的打包袋：“还是说你们已经吃过了？”
“没吃过！”又是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