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鞭子一下下打在苏晚卿身旁的草皮、花朵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一直紧随她其后,也不知是这若雨纤故意放水还是咋的,苏晚卿明明都放慢速度了,她却还是打不着。
想清楚了这些,下一秒,她一抬眼,好巧不巧的瞧见了澈陆以及他那三个儿子靠近了。
后边若雨纤紧随其后,一边追一边打还一边喊。
“你这是承认了?还是只是权宜之计?你这女人最是狡猾,我今日定要打得你显出原形。”
若雨纤又一鞭子抽了过来。这一次苏晚卿没有跑,甚至也没有躲,她愣在原地瞧着越走越近的三人。
任凭那呼哧而来的鞭子打在她身上像挠痒痒似的,她其实也怕了。
前面那是国君,再这般慌不择路的随意乱跑,冲撞了澈陆。若雨纤有将军之女的名头,人也不会为难她。
可自己不一样,谁知会不会因她一个失误,那昏聩国君先吃了她泄愤。
她还不想死,她连自己的身份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就能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
“苏晚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跑?站在这若无其事的鄙视我,是在挑衅我吗?”
“……”她有鄙视她吗?“嘘!国君来了。”
苏晚卿略显嫌弃的示意她小点声,她甚至还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待会儿又行礼又跪拜的,麻烦死了。
“你这又是在干嘛?你为什么举止行为总是这般迷惑?怪不得表哥说你蠢呢!我也觉得你蠢!”
“你能闭嘴吗!”苏晚卿强压下心底的怒火,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让我闭嘴,我偏不,你给我起来,我要去国君面前揭发你。”
苏晚卿抬眸瞧她,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连你一个小姑娘都瞧得出来的问题,他们又不傻,只不过是另有深意罢了。”
苏晚卿昂着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盯着她,苦口婆心的劝。
“另有深意?什么另有深意,无非是表哥从中作梗蒙蔽了他们的眼睛。我今日倒要看看,这里面能有什么深意。”
苏晚卿越瞧若雨纤越觉得她有些魔怔,像是疯了似的。下一秒,若雨纤抬脚对准苏晚卿就是一脚。
苏晚卿毫无防备的滚了出去,竟也直接滚到了澈陆脚边。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懵,还未回过神来呢,澈漓上前刚想扶起她。
“嗯!你们是否忘了,我昨日刚下的旨。”
澈陆在一旁冷冰冰的开口,澈尘一动不动,澈漓才不管那么多,三两步上前,将人扶起,心疼问道。
“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一边说一边摘下她额边枯草,枯草上沾了水,苏晚卿一身湿了大半。
“我没事……”
“不,你马上就要有事了。”若雨纤缓步走了出来,盯向苏晚卿的眼神淬了毒,能杀人。
“纤纤,你怎么也在这?”澈尘眯着眼瞧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对于自己的这个表妹,他也很无奈啊!
“我!”她加大了音量,盯了澈尘一瞬,又移眸瞧向澈陆,最后干脆诡下。
“国君!我要举报她便是那白莞莞之徒——苏晚卿。国君,你可不能藏着她,她如今是全民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你若藏着她让其他人发现了,那时咱们南灵危矣。”
怕他们不信,她拉起了苏晚卿的手轻轻一划拉,乌黑发紫血液哗啦啦的往下流。
“国君,她这次可没中毒。”
父子四人,个个黑着脸,一脸阴霾的瞧着若雨纤,包括澈灵。当然,他的脸是吓黑的。
澈陆要不是顾及形象,他早就开口骂了,澈漓倒是淡定,只是多看了若雨纤几眼,上下打量,眼中晦暗不明。好似在想,他该怎样对她一击毙命。
澈尘勉强挤出抹笑,拉起了若雨纤。
“纤纤,别闹了,快回去吧!”
“表哥,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你们还愣着干嘛?杀了她,杀了她啊!”
若雨纤指着苏晚卿,恳求的语气中染了几分愤怒,听起来尤为刺耳,像是在指责。
“够了!”澈陆终于忍无可忍,他的大计,不容蠢货来搅局。
“澈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澈尘微微鞠了一礼。“是!儿臣自会将事给办妥的。”
澈陆不再废话,拂袖离开,澈灵是个机灵的,他也早早告退。澈漓没走,他将苏晚卿护在身后。
“三皇弟这是何意?”澈尘笑问,言语中带了些警告。
“这就得取决于大皇兄的态度了。”
“我只是想将她们关押起来,三皇弟不必如此着急吧!”澈尘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澈漓似乎又想硬碰硬了,苏晚卿赶紧拦下他。
“澈漓,不必如此,有若小姐作伴,我也不会孤独。走吧!要去哪关押,带路即可,我一路配合。”
苏晚卿气淡神闲的模样,好似不是去关押,倒像是去度假,整个人比谁都着急。
“没关系的,我晚上偷偷回来找你。”苏晚卿压低了音量,突然的凑近,澈漓脸红了一片。
待他回过神来后,人早已走远。他愣在原地,静静瞧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女孩,今日这身打扮活像只兔子,倒有几分十六岁年纪该有的娇俏。
去牢房的路上,澈尘的脸色已经快绷不住了。旁边若雨纤一直在喋喋不休。
“表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连我一块关押?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澈尘长舒了口气。“纤纤做得很好,你没做错啥,是表哥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不是表哥的错,都怪国君,是他太过昏庸。表哥,其实你不用忍气吞声的,我让我爹进宫来,他那么多人马,拿下国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纤纤,我知道若将军很厉害。但,国君他毕竟是我父皇。纤纤,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舅父劳苦功高又为了南灵操劳多年,就不要牵扯进来了。”
“那怎么办?你那父皇昏聩,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蠢。”
“不不不!你不蠢,你也没有错,错的是苏晚卿这个蠢女人。”
苏晚卿一听这话,忍不住的瞧了旁边两人一眼。她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有两个字怎么形容来着?
对了,捧杀!她怎么觉得这澈尘对若雨纤有股子莫名其妙的捧杀意味呢?
怪不得这若雨纤这么蠢,都是被他给惯的。还有啊!关她什么事,凭什么骂她啊?
“看什么看?你这蠢女人。”
“?!”苏晚卿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自己,真当自己没脾气啊?她转身,毫不客气的回怼。
“你说什么呢?你这狗男人。”
反正身份都被拆穿了,她还怕个毛啊!比起破罐子破摔,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什么?你敢骂我!”
“我骂你怎么了?你敢杀我吗?”苏晚卿这是准备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八年前他骗苏晚卿,如今还敢一口一个蠢女人的骂,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吗?
澈尘也显然是没想到她敢这么嚣张,他微微愣住。
“真是废物,不敢就闭嘴!”苏晚卿瞅准时机,骂得不亦乐乎。
“好,很好!你给我好好在里面反省吧!再过几日,你也没机会再嚣张了。”
澈尘气得不轻,将人关押起来后甚至连表妹也不想看了,就大步离开了。
“神经病吧!”
苏晚卿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又骂了一句。
“不许你骂我表哥!”
关押在隔壁的若雨纤还愤愤不平呢!
“表哥、表哥又是表哥,你成天将他挂嘴上,他有将你当回事吗?”
苏晚卿此刻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小王八蛋以前骗了她,如今还骂她蠢女人。她忍无可忍,谁再跟她提他,她就跟谁急。
“你休想挑拨我和我表哥的关系。”若雨纤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你和你表哥之间的关系还用我挑拨吗?你已经将吃醋、蠢、傻挂脸上了,这样互相猜忌的关系,能长久吗?”
苏晚卿一通反问,将她给问麻了。
“你闭嘴,表哥他那么爱我,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
“那你又为何要针对我?”
苏晚卿盯着她,一双明亮似水的眸子好似能洞察一切。
“你不说是因为你不愿承认,还是因为这就是你的一贯作风?让我猜猜,你是不愿承认你吃醋了吧!可你为什么要吃醋呢?肯定是他让你没了安全感,让你患得患失了吧!而我,正好是你的发泄口,你怀疑他这些年对我念念不忘了?”
若雨纤不再说话,那多半便是这么认为了。苏晚卿长长叹了口气,略带怜惜的瞧着她。
“你错了,他这种人是不会对一个乞丐般的蠢货念念不忘的。我猜,他肯定时常在你跟前提起过我吧!说我又脏、又臭,还傻。或许在他眼里我连最低微的尘土也比不上吧!”
若雨纤没有反驳,倒是安静了下来,她喜欢听这些话。无论是从澈尘嘴里还是苏晚卿口中。
“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南灵陆皇子,无论是从小的教育,还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气,他都不会将这样的我和他划上等号。若连平等都没有,又谈何喜欢?”
苏晚卿自黑起来毫不口软,但,她口中虽说着这话。眼中却未见半分自卑之色。
相反,她不卑不亢,眼神坚定异常,表情从容淡定。仿佛她此刻不是奴隶,也从不曾是那蠢笨之人。
在这一刻,她仿佛才是那高高在上之人,是那仙风道骨之人,是那懂人间疾苦,知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