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小女子虽对国家大事不甚了解,但也清楚蛮国太子活着,不论是对楼主还是大夏各个皇子都没有好处。
这,才是小女子送楼主黑玉鸟的真正作用。
任何一直黑玉鸟,楼主皆可当做一名体态微小的杀手看待,若楼主能找来任何与携带有罗尔太子气味的物什,特别是血……十二只黑玉鸟联手,即便罗尔太子藏得再好,也难逃一死!
另,楼主切记看完此信后,取出避毒香囊中的解药服下,这黑玉鸟全身皆毒,触之即死。此番小女子可是特地为了楼主的安全,将鸟儿羽毛上的毒性略作处理。下次,可就没这么温和了。——止云烟。”
沈澈看完信纸,抬手看到指尖已经有一片青黑在蔓延。
“止云阁主,好算计。”
他轻哼一声,抬手将信纸塞给一旁的阿一,阿一快速扫完信上所写,顿时微惊,忙不迭地跑去翻箱倒柜,没多久就将一枚精致的香囊找出来。
阿一打开香囊,果真看到里面藏有两颗珍珠大的药丸。
“公子,幸亏咱们出于谨慎,将这香囊带上了。”
阿一说着将解药递过来,沈澈伸手接过,也不犹豫,直接吃下。
梦真楼和止云阁正是合作的蜜月期,止云阁主还犯不着在这种紧要关头对他下毒。
他沉吟片刻,抬头问道:“阿一,你怎么看?”
阿一面露犹疑,“公子,这些黑玉鸟被止云哥主说得神乎其神的,可鸟儿杀人这种事,实在夸张,不能轻信。”
“是夸张,可止云阁行事向来超乎寻常。”
沈澈精致的眸眼闪过一道微芒,“上次的雾蛊,令我大开眼界,这次……未尝不能给我惊喜。”
说到这里,沈澈语气一肃,“接下来两日,由你亲自秘密测验这批黑玉鸟虚实,若是真的……宁可牺牲部分暗子,也要拿到罗尔的血!”
“遵公子令!”
沈澈轻轻颔首,心中却对那神秘的“止云阁主”生出一分钦佩与好奇。
自打他以梦真楼主的身份在外行走,还从未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过他。
这次,止云阁主给他的,是赤裸裸的阳谋,可他明知如此,却不得不顺着止云阁的意思去做。
可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杀罗尔,大夏各方势力都想去做,止云阁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他,似乎也没想去与其他人合作的念头。
对于这点,沈澈甚至感到一丝庆幸,若是有一个精通各种诡异毒术的敌人,而不是盟友,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而此时此刻,令沈澈心潮澎湃的始作俑者,正睡得香甜。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陆云卿迷迷糊糊地起了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便在环儿的服侍下享用了一顿精心准备的午膳。
午膳过后,陆云卿戴上纱笠,悠闲地出门逛了一圈朱雀大街,偷得浮生半日闲。
直到傍晚她去了一趟云氏商会,对了一番账目后,才回到了止云烟酒楼。
至于外祖母的事情,她不愿去想,即便是闲王府多次派人去太学院找她,她也是避而不见。
是夜,陆云卿刚刚用完晚膳,正准备看会儿书就睡下,窗外却是响起了黑羽鸟的叫声。
她眸光一凝,立刻起身打开窗子,看在站在窗棂上的黑色小鸟,她眼神微微亮,捉住鸟儿随手关上窗户,迅速回到桌前坐下,拆开腿上的信筒。
将信筒内的信纸展开,沈澈在梦真楼惯用的熟悉笔迹跃然纸上。
“多谢止云阁主赠鸟,解我梦真楼燃眉之急,遥想数月前阁主曾言有大礼相送,本以为那批兵器便是,却不想这才是真正的大礼!
黑玉鸟,小巧多变,速度无边,杀伤力更是出乎意料之外,在下自会善用之,以不负阁主所期。
他日若蛮国成我梦真后花园,那园主的位置,必有止云阁主一席之地。——梦真。”
陆云卿唇角微微上过,笑得眉眼弯弯,心中轻道。
“能帮到你,就好。”
一夜无话。
翌日,陆云卿便回到太学院继续学业,太学院没了夏宁馨这个存在,气氛变得平和不少。
没了紧迫之事当头,也没有人再出来捣乱,日子便显得平淡下来。
陆云卿却乐得如此,出了照常求学练箭,平日就跟李鸢和夏无宇两人走得近一些,每过一段时日便写信交给夏元琛,让他寄给沈澈。
往往不到一天,就能收到沈澈的回信,到底是用什么送信的,可想而知。
对于他这般“公作私用”的无赖,陆云卿暗暗无奈好笑,但也只能装作不知。
不过,她扪心自问,当初培育黑玉鸟,所选择的第一个方向,便是极致的速度,未尝……没有设想过今日这种情形。
闲王府还是会来人拜见,不过,兴许是知道她现在不想被打扰,来人的次数渐渐变少了。
便在这般平和不起眼的生活中,陆云卿一边等待边疆罗尔的死讯,一边在按部就班地研究医术。
前世医书结合今生从师父那边血刀的正统岐黄之术,她可以有很多研究的方向。
师父未醒,景王中蛊,镇王脑中伤重,都是她继续研究的动力。
如此平静地度过一个月后,年关到了。
陆云卿站在止云烟酒楼的最高处,看着京城内万家灯火,天上有细雪飘零。
她陆云卿,十三岁了。
她的生辰,便是除夕,自小到大,她从未过过生辰。
今年今日,元晏离她而去,沈澈也不在她身边,自然没有过的必要。
只是……
陆云卿望向闲王府的方向,眼眸沉沉,掠过一丝黯然,旋即转身往地下密室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闲王府。
除夕之夜,陈宫难得有人陪他一吃团圆饭,自是命府中上下准备了满满一桌精致的菜品,连下人们过年的赏钱的都多发了三成。
夏时清坐在桌前,看着满脸喜色的陈宫,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却没什么胃口。
陈宫看她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脸上笑容也淡了下来,温声道:“在想云卿?”
夏时清沉默,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起当初陆云卿对她说的话,她的心中依旧是一团乱麻。
陈宫一开始不明白这祖母孙女俩在闹什么别扭,怀蓉明里暗里跟他也透露了不少。
一开始,他自然是震惊的,不过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即便再震惊的情绪,也随着时间流逝而销匿。
“时清。”
陈宫放下筷子,声音低沉又认真,“不管当年,云舒是何境地……孩子是无辜的,她无权选择以何种方式来到这个世上,你有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大哥,妹妹明白。”
夏时清轻叹出声,愁容满面,“我早就想通了,可是当初我伤了那孩子的心,后来即便我数番让怀蓉去太学院找她,却连面都没见着。”
说着说着,夏时清眼眶便湿润了,“我早该想到的,那孩子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苦楚,即便外表装得再坚强,内心却是敏感脆弱的,一旦伤了,没那么容易好。”
陈宫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此事好办!我这便命人去商会找她,你们面对面说开了,总比现在要好。”
夏时清却是摇头,“我已经找过了,她不在商会。”
陈宫登时一怔,他知道云卿与京城某个隐秘势力有关,甚至还参与过上次兵器坊的争夺,可以他的情报能力,自然查不出陆云卿具体属于哪个势力。
既然人不在商会,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我已在商会那边留了信儿,若是她去过商会,就一定能看到。”
夏时清言语间满是苦涩,“她到现在还没来,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陈宫皱着眉头不久,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夏时清的肩,没再说话。
……
又是一夜通宵,陆云卿满身药味地从密室里走出来,太学院早就停了课,她完全沉浸在药学当中,不愿去考虑其他。
睡过一觉后,陆云卿匆匆吃过一顿饭,便去往对街不远的云氏商会。
不在太学院的时候,夏元琛只能通过云石商会联系到她,为了不暴露止云阁,她只能三天两头地去商会确认传信。
可今日这一过来,她便看到王纬盯着两个大黑眼圈,跟个门神一样站在她的书房门口。
“哎呦!小小姐,您可总算来了!”
王纬看到陆云卿,连忙凑到近前连说道:“夫人昨天在这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您,说是让您回去吃年夜饭呢!”
陆云卿步子一顿,顷刻间便又恢复正常,随口道:“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王纬见她不在意,也不敢多想,继续道:“今天一早,太学院那边派人送了信来,小人呈在桌上了。”
其心中却是暗自奇怪,小小姐与太学院之间的联系未免也太过频繁了?
心中如此想着,周纬却明白这些话他要是问出口了,只会自找麻烦。
这几个月来云卿过来的少,态度也还算温和,可她当年整治陆钧城的手段,他可是半点都不敢忘!
他可不想做第二个陆钧城。
陆云卿推开房门,正要迈步跨进门槛,忽的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备车,稍后我要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