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城池,难道是心底的映像?那么,那片浩瀚的行宫,也定是隐在云间的逆天之人,心底的幻象罢!
黑暗中,生硬的寒风扑面而来,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而此时,晨歌轻轻地扯了扯于尊的衣袂,嗫嚅道:“于大哥,我们离开这里罢!”
看到晨歌脸上的慌张与惊恐,于尊却笑了,他轻轻地握住晨歌的手指,冰凉的指尖,在那双温暖的手掌里,渐渐的有了一分暖意,“勿要担忧,他奈何不了我!”
云拉住晨歌,将晨歌紧紧地抱在怀里,道:“傻姑娘,于大哥已经说没事了,你勿要忧心了!”
晨歌被云抱在怀里,她抬起头,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看到那双清澈的瞳子,看到瞳子里溢出的那分笑意。她的心底,既有一分惭愧,亦有一分羞赧。
云远望天幕,幽幽道:“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但在于大哥的眼底,我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退缩之意,也无半点惊慌失措,我相信于大哥,我相信他迟早会成就一番伟业的!”
终究又做了一次大哥,可如他,心底自然清醒,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当他再次望向天幕时,那些猩红的血光,已然褪去,如钢铁洪流般涌动的气,可谓是旷古绝今。
每个人的心底,都在狂跳,每个人都在等待一场结局,都在等待即将而来的灾难亦或福报!
浩瀚之气,充盈着这片古老的世界,于尊仰头望着天幕,
明亮的瞳仁里,是那么的傲慢、霸气!
立于风中的他,气势凛然,他的身后,仿佛有万千兵马,而他正是这万千人马的统领。
恍恍惚惚,他的眼前,似乎有一人立于寒风中,不太清晰,确有其事,那人负手而立,身披一件青袍,须发皆白,周身的气息,是那么的缥缈、潇洒!
他忽的消失了,就仿似从未出现过,可当于尊愣神的那一瞬,老者的身影,竟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老者似乎有意为之,这一幕,带给于尊的印象是,此人恍似谪仙!
如此清澈空灵的气息,是于尊从所未见的,此人恍似超脱了世俗,站在世间绝巅!
可老者的身上,却没有一分杀气,他的境界,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于尊的心底无解!
老者似乎无意与他交战,而空冥间,竟不多见的落下了一场夏日的雪,雪花纷纷扬扬,玄印布满了整片世界,它们亦如雪花,飘飘摇摇,极尽洒脱。
而此时,老者的容颜,愈来愈清晰了,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此人身上的气息,倒是十分的熟悉!”
他握紧了源天刃,他在静静地等待,他知道,他面临的对手,究竟有多么的强悍,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实质上,即便不知深浅,但摆在眼前的业已是天上人间了!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身上的魔纹扭曲着,他额头上的紫炎玄印在疯狂的逆转着,还有他瞳子里的紫
金暗纹,亦在疯狂的疾旋着。
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他的身体渐渐地融于风雪之中,他的耳畔,似乎仍有夏蝉的鸣音,他似乎能够听到树叶与树叶相互碰撞时,产生的簌簌声!
他轻喝了一声“幻!”,他动用了法则的力量,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当他再次出现时,他与老者的距离,只有十余丈,可令他感到心悸的是,他虽离老者如此之近,可他仍旧看不清老者的面容,就像一层厚重的大雾,将两人隔断!
可这一刻,这片浩然之气,却愈发的熟稔了,他紧紧地握住黑铁弯刀,他再次轻喝一声“幻!”
这一次,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他睁大了双眼,一脸错愕,此时的他,竟立在一片黑暗森林中。
当他仰头望向天幕时,他看到老者恍似神明般,静立在月色之下,黑暗森林,被一场暴雪包裹,飒飒冰雪,漫天飞扬,它们打湿了于尊的袍子,亦打湿了于尊的眼眶。
那股青涩的气息,如此的冰冷、寒冽。他心底一怔,这一次,他看清老者的面容了。
但这一次,他却与老者恍似远隔天涯海角!他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嗫嚅道:“可是爷爷?”
此时,老者却闻所未闻,依旧背负双手,静立在空冥之中,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不知过了多久,积了很厚一层。
老者的气息,是如此的空灵,
如此缥缈,他恍似谪仙一般,或者说,他是最接近谪仙的存在!
这一幕,似乎是迟早要发生的,自符术奥义出现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底,业已有了答案!他在等待,只是为了证实!
他的心底不再平静,他想起银袍青年的话,逆天之人乃是开天辟地之人!而自他认识了他的爷爷伊始,他的眼底,就有一片雾气,因为他看不清爷爷的修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透过!
老者立于空冥,但一刻后,令于尊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恍恍惚惚一瞬之间,老者身上的气息,竟再次开始转变,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天幕,此时,老者身上的气,竟好似道三一。
于尊揉了揉双眼,一脸骇然之色,因为,站在自己眼前的苍年老者,正是道三一!
这是如何也想不通的事啊!这凄冷的夜色下,究竟隐藏着甚么玄机?
他不甘寂寞,再次大喝一声:“幻!”
可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片黑森林,而老者也依旧立在他头顶上的天幕间。
但,难以料及的事,却依旧发生了,这一次是春秋意!竟是春秋意!
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这次,前辈们倒是都来捧场了!”
他反倒是笑了,因为,在春秋意出现的那一瞬,他的双眼,便没有再做挣扎过!
心底的答案,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没错!他不是君台,也不是道三一,更不是春秋
意!他......只是自己心底的映像而已!
他阖上双眸,在黑暗中,再次窥视这方世界,他慢慢地看清了,他看到了无数的暮年老者,立在天幕之上,但一瞬后,他们却合为了一体,恍恍惚惚,他们再次分裂,他们的身影,像乌雀一般,蚕食着夜里的寒湮与清冷!
这短暂的一瞬间,却恍似过了千年万年,他的身体,自黑森林中拔地而起!速度已超凡脱圣!
一刻间,他再次立于沧冥之间,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而此时的他却发现,自己依旧立在黑森林中。
他却笑了出来,他大喝一声:“破!”
而此时,幻象才逐渐褪去,就如阖上双瞳时所见的那片世界,他周身的黑森林,只不过是一个个暮年的老者所化,而他们的身上,皆披着一件黑袍,唯有一人,道骨仙风,披着一件青袍!
老者皆是一副冷面,僵硬的面颊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们身上的气息,却再一次令于尊领教到了一种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他并没有感到过自卑,他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劲!黑暗中,他的体内,却涌现出了一道璀璨的白光,他的手指,灵动而又自然,这也是现如今,他能够领悟的所有符术奥义!
浩瀚的云海间,他就如一轮朝阳,散发出万千光芒,所有人皆在仰望他,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祈祷!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在他们的眼底
,那些苍年老者,是他们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存在!
但当看到眼前的少年时,他们似乎再次在少年的身上找到了希望,黑暗的世界,是残忍的,是血腥的!他们不想再待在这里,哪怕是一秒钟!
厚重的雾气,依旧在向四周扩散着,这神秘莫测的一幕,也只是展现在于尊眼中。
当一阵乌风,扑面而来时,君台身上的气息,竟再次出现,白须老者立于那万千黑袍人之间,忽然,立在自己眼前!一掌力劈而上,没有遗漏半分力道,生硬的击在了于尊身上!
于尊哈哈大笑,而他的身体,则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掌之力,究竟有多么凶狠!
砰的一声,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面色苍白的他,跪在地上,嘴角溢满了鲜红的血痕!他硬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大喝一声,“幻!”
他再一次使出了法则,云巅深处,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在其中,他厉笑着,就站在君台眼前,他亦知,此人并非君台!但他却可以将君台身上的气息,模仿的惟妙惟肖!这已然是难解的!
于尊的身体,在疾速的恢复着,体内的淤血,竟然从体表溢了出来,他恍似一个血人,凌空而立!
而此时,那身披青袍,假扮君台的老者,眼神却略有一滞,当蛮横的气息,再次扑面而至时,这一次,当然是道三一的身法!
于尊的身体,慢慢地舒
展开,此时此刻,他却大喝一声:“裂天式!”
久未修炼的武道,再次使出手,那浩瀚的力道,恍似浩瀚的汪洋般,向四周疯狂的席卷而去,猛烈的潮汐,撞击着礁石,这气势就恍似一片真实的沧海,就在彼此的眼前!
因体内生出了无限灵气,因此这一招使出来后,他的身体,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重!
轰!
潮汐迭起,又猛然落下,而在那片黑魆魆的波浪间,却轰的一声,涌起了一双拳头!
没错,这双拳头,正是来自假扮道三一的老者!
就像一柄利刃,它也只是刺破了那张铁皮而已,这裂天式看似雄浑,却也仅仅是一张铁皮,这拳头虽然看似羸弱,却是一柄利刃!
拳锋迎面而上,而此时,于尊亦挥起弯刀,再次迎击而上,不出所料,他的身体,再次倒飞而去!
这一次,他比之前更加的痛苦,身体仿似要裂开了一般,鲜红的血水,自毛孔里,溢了出来,他的五脏六腑,此时都已残破不堪!
这一幕,就恍似势要死去一般,可他仍旧咬紧了牙关,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里,有一分凶狠的火焰,他不仅仅对别人凶狠,他对自己更加的残暴!所以,见到他的人,才会赐予他一个疯子的名号!
恍恍惚惚,眼睑是那么沉重,就要睡过去了,就要死去了......
他咬碎了牙齿,大喝一声:“幻!”
法则的奥义,是燃烧灵魂产生的力量
,他的灵境里,几本泛黄的古籍,在疯狂的翻动着,而这几本古籍也正是《往生书》。
他渐渐清醒,灵魂之力,浩荡不绝,他再次凌驾于巨波之间,浩荡的浪花,疯狂的迭起又悄然落地!腥涩的残风,在耳畔疯狂聒噪,这令他的脑海,有了些许清醒之意!
不出所料,那身披青袍的老者,再次转身一变,化为了春秋意,这一次,于尊干脆没有再次迎击,他笑着,一步一步的逼近老者的面前,“来罢!再来一次罢!若是这一次我死不了,那死的人就该是你了!”
狂风中,似有老者沧桑的笑声,一直在于尊的耳畔回荡,于尊也再次深信自己的判断,或许,老者已经将自然之道,修炼成真!
这无疑是令人感到震惊的一幕,原来,银袍青年的言中之意,并非妄言啊!这里应是最接近苍天的一方世界罢!
至少在眼下来看,较之诸域,也确实如此!
而在于尊的眼底看来,这方境界之所以如此接近上苍,或许皆是因为眼前的老者所为!
此时,老者却静立在沧冥之中,不再行动,他眼中溢出了一分笑意,而冰冷的面颊,始终是那么的僵硬!
“你合格了!”老者道。
于尊心底一怔,这一刻,他的心底,对老者的身份,亦不再乱下定义,他怔怔地望着老者,喝道:“你所言何意?”
老者沧桑的瞳子里,是一分爽朗且清澈的笑意,而他脸上的皱
纹,正慢慢地褪去,他转身化为一个美少年,他静立在于尊对面!
于尊心底一怔,这道骨仙风的老者,此时竟转身化为了一个少年,而且,少年身上的气息,竟是如此的缥缈,就仿佛超脱了凡俗一般!
这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他们同样都是俊逸的少年,同样,皆有一分洒脱的笑靥,他们的气息类似,皆是无法穷尽的存在!
天才知道,眼前的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总之,这一刻,于尊已难以对他做下评断!
风自耳畔划过,少年立在于尊眼前,喝道:“这里还不是忘忧界,这里只是忘忧界的入口!”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甚么?忘忧界的入口?”
他一脸愕然,道:“真正的忘忧界,可是最接近上苍的世界?”
少年慧黠的瞳仁里,流淌出一分柔和的笑意,“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于尊愣了愣,道:“那我的朋友呢?他们有资格与我同去吗?”
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若是别人嘛!倒是不太可能!但今日,你既遇见了我,那么游戏的规则,便可以改写了!”
“为何是因为遇见了你?”于尊笑道。
“因为,我乃是忘忧界的长老之一!”少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
“我早该想到了,你才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呢!”于尊叹道。
“难道你就简单吗?你可知道自己的前世?”少年咄咄逼人地看着他,道。
“
只是,大家既然相认了,倒也不知彼此的名号!”于尊道。
“我叫凡,以后你叫我凡哥便是!”少年笑道。
“凡哥?倒也可以接受,你喊我于尊便可!”于尊亦笑道。
此时的二人,倒也没有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一刻,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刻钟而已,所有的一切,皆已改变!
凡挥了挥袖袍,那些身披黑袍的老者,随着少年的指引,即刻间,便消融在夜空边缘,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时的于尊,倒想起了自己的师公以及爷爷,他的言语略带着一分苦涩,道:“你的身上为何有他们的气息?”
凡哈哈大笑,片刻后,他深邃的瞳仁里,激射出一道璀璨的流光,“因为,他们都曾来过此境!他们将自己的气息,留在了此境!现在可是明白了?”
“那我再问你!当年爷爷他们的武境,究竟达到了甚么程度?”于尊道。
“至少不弱于我!但至于他们的武境,究竟有多么高深,恐怕这世间,也难有人知晓!不过,事情也不见得如此肯定,或许,只有胜过他们的人,才知道罢!”凡笑了笑。
“我晓得了!那么我们何时出发?”于尊道。
“现在!”
凡大喝了一声,“境界!开!”
偌大的玄天,忽然间,多了一片血红的窟窿,这一刻,看起来颇为的惊悚,随着这一声大喝,那片血红的窟窿里,流淌出一片殷红的血华!
而此时,那片诡异的行宫
,竟先一步消失在此境,慢慢地,天幕深处,卷起了一片旋涡,旋涡来自于血红的窟窿。
暗夜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可片刻后,那血腥之气,竟淡去一分,继而又淡去一分,此时此刻,于尊的心底才渐渐读懂,玄天深处,为何会出现一片血窟!
实际上,它们只是吞噬了凡世的血腥,吞噬那些肮脏与残忍,其表虽如此,其内却应是神圣一幕!
如他所料,一个时辰后,那片血窟,便不再充满血腥之意,明亮的光线,流淌出来,世界愈发的光明,愈发的清浅!
这看起来,却与凡间有些出入!所以,忘忧界至少应是一片圣地罢!
时间的流速,在慢慢加快,黑暗之中,渐有了光,光林立在诸界,恍似将诸界打通了!
所以,诸域皆是一片明亮,此时,也是极为罕见的一刻!
云和晨歌,怔怔地望着天幕,在他们的眼底,只有一个人立在天幕上,那人自是于尊!
至于那个笑靥清澈的少年,却未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若是,于尊听了他们的描述,心底也定会惊讶罢!但至少,凡愿意将自己的影像,暴露在于尊的面前!
没错!站在于尊面前的凡,或许也仅仅是一团影像罢了!
当世界变得明亮,当黑暗再无藏身之地时,云和晨歌的身体,在徐徐垂升,他们一脸错愕,他们不知发生了甚么,总之,此时他们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当看
到于尊脸上的笑意时,他们的心,总算是平静了。
血窟再无一分血艳,反倒是渐多了一分神圣气息,几人凌空而立,皆在仰望天空,没过多久,当那片被光线充容的窟窿,开始收紧时。
土石草木,漫天倒飞,大地上,起了一片荒潮,沧海间,大浪横飞,海啸声阵阵!
这一刻,安静的也只有这方天空罢了。
白昼时,璀璨的天幕间,有几朵好看的云霞,它们静滞在天空深处,仿佛是一片绣花!
而面对此情此景,几人却无心欣赏,恍恍惚惚,眼前一阵模糊,当再次出现时,已是另一方世界了!
茂密的植株,点缀着一座座占地极广的花园,在明亮的光线下,是一座座白石所砌的行宫,它们安静地坐落在这片花园间。
行宫之前,是一片广阔的广场,有吟泉,有雕塑,亦有一片片灌木丛,毛发晶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辆马车,从身边疾驰而过!
那些绘制着图腾的旌旗,随风飞扬,而远处是一列列车队,绵延了足有千里之遥。
这是一方陌生的世界,此地气势恢宏,却不似凡间!
此时此刻,几人站在这片陌生的世界里,一脸木然,他们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现的!亦不知这片世界于他们意义所在!
于尊怔怔地望着那片行宫,只有这片行宫,是他所熟稔的!这片行宫正是出现在之前那方世界的建筑!
当他茫然四顾时,他的肩头被轻触着,而一
脸笑意的凡,却正站在自己的身畔,而他却不知凡是何时出现的!
很显然,站在于尊身畔的云和晨歌,应是未见到凡的,他们仍在环视着周围,可这一刻,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于尊已然随着凡的指引,走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