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世界,皆在微微地颤栗,似是因这逆天之人的名号,又似是因这片阴雨茫茫的天空,是谁在抽泣,又是谁在静静的缅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拼尽了全力,但,那已然是往事罢了。
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内心愈来愈狂热了,于尊手握着源天刃,立在血红的天幕间,这一刻,他堪称战神,睥睨众生的眼神里,只剩下了一片冷冽的笑意。
笑意渐渐模糊,雨幕将这一切隔断了,但他依旧能够触摸的到,对面身披黑袍的青年,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世界是冷漠的,是不忘初衷的,没有仁慈,因此才堪得上自然!
当再次望向那片行宫时,那片殷红的血光,依旧没有褪去,反倒是愈发的红艳了。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地界!这片殷红色的血光,难道真的是浸泡在鲜血之中?”
他愈发的肯定自己心底想法,而最终的答案,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于尊俯瞰着脚下的那群黑衣青年,瞳仁里有一道厉芒,像紫金色的霹雳般,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他一脸骇然,喃喃自语,道:“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但,这跟我有何关系?”
此时的他,更显冷漠,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难不成还要帮他们昭雪?以慰苍生?
我于尊,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远望天幕,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心底的小世界,瀚海之中
,原本疯狂的海啸,亦慢慢地消停了,世界突然间变得很安静,耳畔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再望外域,那烁闪的霹雳,再次布满苍天,刺眼的雷光闪烁,短暂的一瞬间,这片诡异的世界,仿佛按下了启停键,一切都已凝固,那片光,涌入瞳仁中,不知驻留了多久。
然后,忽的一声炸雷,“铿......”、“锵.......”,恍似雷神舞着雷锤,在苍穹的尽头,任性的砸击着,这短暂的一瞬间,整片世界都变得一片雪亮,刺眼的白光,流淌进瞳子里,那光愈发的盛大,亦愈发的刺眼!
茫茫然,耳畔似乎又有人在叫嚣,那声音慢慢地逼近自己!蓦然间,他心底猛地一滞,而此时,云和晨歌,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一脸澄澈的笑意,道:“于兄!我们来帮你了!”
帮我?
于尊静静地望着天幕,后来,他低下了头,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一切不都是业已注定的?你们来的早一些,或者来的晚一些,都无关紧要,这鬼老天,要的是我的性命,与尔等无关!”
眼神里爆出一片炽烈的光芒,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他的世界,在众人的眼前,安静地敞开了,他一脸平静,心底似有些期待!你们谁能看得透我?谁能......
世界再次归于一片黑暗,他静立在高空,此时的他,看起来更似是鸿雁一般,
他迎风而立,他渐有了风骨,如修炼了数千载的老道一般,这是罕见的!
经岁月的磨砺,在有限的时间里,压榨着自己的修为,直至量变达到质变,时有朝夕,这一切都会在一瞬间改变,而那一天到来时,心底早已不再兴奋,平静的接受一切,那已然是高人之姿!
雪亮的刀锋下,狂风从耳畔划过,这片寂寥的世界,渐渐变得狂躁,而此时,云和晨歌却道:“于兄!那片行宫有古怪!”
于尊一愣,似乎发现了什么,沉吟道:“难道,已经有人进入过那片行宫?”
望着云脸上古怪的笑意,他似乎已经猜到,遂笑道:“那我们不妨再前去探查一番!”
自云和晨歌出现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底,便已有些古怪,他们的气息变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道法,亦发生了变化!时间也没有过去太久,可恍然间,一切似乎都已改变!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如此理解罢!
殷红的血光,仍在闪耀,阒寂的深夜,时而会有些聒噪,但最后犹被上苍包容了,于尊手持源天刃,望着站在离他不远的黑衣青年,道:“我们还未分出胜负!”
黑衣青年笑道:“我说过了,在这世间,能够打败我的也唯有你!”
“这倒是极高的赞誉了!”于尊亦笑道。
黑衣青年,道:“我无意杀你,我虽在此,也不过是检验一番,来此境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进入
那座行宫!”
“所以,我有资格吗?”于尊道。
黑衣青年哈哈大笑,道:“仁兄!我们也只是那个人的追随者罢了,至于他究竟是不是还在世上,便是我等,亦不知啊!”
此时,于尊俯瞰着地面上,那群黑压压的黑衣人,道:“那他们......”
“他们乃是我族之人,只是,他们的魂魄,早已不再了!”黑衣青年颇为苦涩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他身后的血瞳,似乎静静地阖上了,随之,那片银白色的行宫,亦没有了血艳之色!
“那些血瞳.......”他略有些迟疑的望着黑衣青年,他的心底没有任何的想法,就只是很平静地站在那里!
黑衣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些血瞳乃是我等的图腾!远古时代,确有巨人一说。但,这一切皆已是历史,不必再过追究!”
“所以,他们的残魂,保存在那些血瞳之中,可对?”于尊咄咄逼人的眼神,颇为的锋利,他似乎看清了其中端倪!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得没错,那些血瞳里,有他们的魂魄!”
“只是为了再次点燃那些远古的凶魂吗?”在逼近,在冲着现实逼近,在冲着真相逼近,此时,黑衣青年脸上的神采,已有些难看。
“是上苍的旨意!我们皆是顺从了上天的旨意!”青年极力的辩解着。
“上苍?哈哈哈哈哈哈!”于尊大笑道,而此时,青年的脸
色,愈发的难看了。
“我倒是不知,你言中所谓的上苍,指的是什么!”于尊锋利的眼神里,忽的爆出一片刺眼的强光!
“你自进入了这片世界,便业已清楚了罢!这片世界,乃是离上苍最近的一方世界!在黑夜里,即使月光甚圣,我们也终会迷失的!而唯有白昼降临时,我们才会找到彼此!而上苍便是这白昼的光,只有这片光,才会指引我!”青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追随的那个人,便是离上苍最近的那个人罢!”于尊笑道。
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世上圣人甚多,但唯有他,值得我们追随,他心性的博大,他胸怀之浩然,他悲悯苍生的境界,皆是在我漫长的一生中,从所未见的!”
“那他肯定是一个有作为的男人!”于尊笑道。
“没错!他便是如此的人!”黑衣青年,望着虚空,眼神里渐有了一分悠然之态。
“我若料想的不错,那么,那些诡异的巨人,也定是他的同宗罢!”于尊道。
青年叹道:“你既已心知,何必再来问我?没错!这些凶人,如我等一样,只是他们出现的更早,而我等苦恋此境,只是为了与他们共生罢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做到了,当我等仰望上苍时,我等的灵魂便会被那些血瞳点燃,当然,在上千年的岁月间,我等也只是醒来了数次!”
于
尊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切皆如他心底所想,一切皆已明晰,他回头望了一眼云和晨歌,笑道:“属实?”
那一刻,晨歌一脸惊愕地望着于尊,道:“于大哥,世上还有多少事,是你未知的?”
云较之晨歌或许会更加的镇定一些,但,即便是他,眼底亦有一分讶异。
在我们离开的那些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么......
心底噗通噗通的乱跳,心绪杂乱的像是一团线头,丝毫找不到头绪,而反观于尊,他的嘴角处,始终衔着一分笑意,这令他看起来更是胜券在握!
热血簇拥着心底的勇气,晨歌鼓起了勇气,面对着于尊锋利的眼神,坦言道:“于大哥,我等本无意隐瞒,只是其中的因由太过骇人,我和云也是迫不得已......”
“嘘!且安静些,他来了......”于尊轻言道。
此时,云和晨歌,心底皆是一怔,这股气息,他们熟悉的很,没错!正是那个人!他竟离开了行宫。
而站在一旁的黑衣青年,心底亦是一颤,这是千年不遇的一刻,不!不是千年,是万年不遇!
他真的醒了吗......
世间最强大的那个人,真的业已苏醒了?
可,于尊的心底,却依旧平静的可怕,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随着逆天之人的苏醒,那片古老的行宫,血光盛至极点,殷红的血光,犹如新鲜的血液般,从天幕
间,疾速的流淌下来。
黑暗中,那片血芒,更似是点燃荒原的一片火光,而这片火光,则慢慢的接引了伫立在地面上,成千上万的黑衣青年。
直至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席卷了这片天地,而此时的于尊,才慢慢的明白,何谓最接近上苍的所在!
这股气息浩瀚至极,是自然界的气息,却无一分修炼的痕迹,气乃自然而生,这天地间,无论何处,皆是这股浩然之气,气接引了上苍,扑面而来,又悄然而去。
而此时,原本粗糙的世界,却慢慢变得精致唯美了,之前因战斗,而毁灭土石草木,此时竟再次恢复了全貌。
浩瀚的长河间,水花迸溅,浪花清脆,而远处那片看不清的绝地里,似有沧海,海浪阵阵,流风肆意!
那些黑衣青年,竟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消失在黑魆魆的夜空间。
他们去了何方?
于尊心底一滞,他忽的望向深空,正如他所料那般,那些黑衣青年,皆立在那些血瞳之中,可以感受的到,是生命的气息。
他们重新拥有了灵魄,他们立在半空,一脸桀骜的神色!
流风从耳畔划过,似有一人在耳畔轻吟,于尊一惊,挥起源天刃,奋力的向上一劈。
这一刀之势,甚是强大,可惜劈空了,或者说,他的身畔从未出现过任何人?
不!不是那样的!是那个神秘人,定是他!
黑夜里,光线乍泄,那片行宫,突地爆出一团强光,天地
通明。
神色异样的于尊,心底已无光彩,望向四周,皆是一片晦暗之象,便是他的心,也入了黑夜,世界愈发的黑暗,也愈发的冰冷,恍似在一瞬间转变的,又恍似早已如此!
黑暗中,冷风扑面,他握紧了源天刃,此时,他方觉自己的渺小,自踏入狱界之后,他的无畏,他的疯狂,皆在众人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但,这一刻,他的心却变得很空旷,那些回忆,似乎在慢慢凋零,熟悉也慢慢变得陌生起来。
这......是因何所致?
他平寂的内心,变得不再安分,难以言述的一刻,却恍似过了许久许久,直至内心再无想法,直至那些回忆褪去了色彩,变得苍白漠然......
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个人罢!内心是彷徨的,亦是不安的!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似乎是不多见的一幕,心彻底的慌了,不知该如何表达,言语亦变得生涩!
他主宰了我......
蓦然间,唯有一幕,仍是灵动的!那是一双明媚、清澈的瞳子,安静地望着自己,那双瞳子似乎会说话,悄然间,听到女子空灵的声音。
“呆子!要放弃吗?你便是连我也忘记罢!”
“呆子!不要睡,定不要睡!”
“呆子,想想我!想想我!”
那声音渐变得颤抖,少女哽咽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彻不绝!
他心底一颤,忽的睁开了双眼,他握紧了那柄黑铁弯
刀,他的眼神,也再次变得锐利,望着长空,仿似还魂般,他一动未动的伫在原地,只是,他的双瞳间,却噙满了泪水。
他会懦弱吗?他会放任眼前的一切不管?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只因他是于尊!
那空灵的嗓音,似乎一直都在耳边,不曾变过。
他一次又一次的追溯,除了那双灵动的双眼,除了那几声哽咽......
呆子......
呆子......
转身离开时,是不舍的!无论多少次回头,无论多少次哽咽,而她,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
只是,触摸不到罢了......
更似是梦魇,在梦里,在那幽长且深邃的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回味,一次又一次的改写着命运的结局......
可,我还是想你了.......
我的雪琪儿!
再次伫立在苍穹,手底的弯刀,闪烁着一层殷红的血芒,他未曾动过,但周身的浩然之气,却恍若沧海般,向四周溢了过去。
他的脑海里,不再贫瘠,那些苍白的画面,也再次变得五彩斑斓,那些僵硬的面容,也再次变得充满生气,那一双双呆滞的瞳子,再次变成一双双慧眸!
但,他也只是暂时赢了一场而已,可若不是她,那么,此时的于尊,定已入了危局!
猩红的双眼,是流过泪后,留下的遗迹,他揉了揉瞳子,干涸的泪痕,挂在脸上,他挥起黑铁弯刀,一跃而上。
他是逆风而去的
,他偏要逆势而上!难道,这不正是修炼的正途吗?
说到底,隐在暗处的那个人,或许也只是上天的傀儡罢了,将修炼接引了自然之道,也曾是于尊所追求的!
但自从明白了时空奥义后,当他开始铸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时,他深刻且清醒,他要构建属于自己的法则!如此,他的世界,才会慢慢地成长起来!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他心底的小世界,他也逐渐的认同了,这世间或有神明!
而神明不正是构建这方世界的始祖吗?
如此理解,倒也不再神秘!
是神明将命运契合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而之前的凉城,却无法如神明,勾勒出每个人的命运轨迹!而这也正是神明与人类的区分之一!
随着日晷所化的大陆,渐渐成形,他的小世界,业已化为了多元世界,这意味着,只要他允许某人进入他的小世界,那么这片小世界,亦会像外域,为你敞开一切!
此时,虽未见神明,但他的心底亦熟知,唯有构造出大世界,唯有与神明比肩,那一刻,才是自己最辉煌的一刻!
所以,面对这暗处之人,于尊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可以感触的到那人的伟大,他也可以触摸的到,此时自己的身边,已多了一分危局!
他坚定地站在那里,他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自己的深情.......
空冥之中,烈风浩荡,煞气漫天,所谓的逆天之人,
可力劈天地之辈,一直在不断的接近自己!
浩然之气,内有自然玄机,而能修至如此境界,已是世间极致,可他却偏偏遇见了于尊,遇见了那个身负天命的少年!
他杀不了于尊,或许,自一开始,他便明白罢!
寂冷的寒风扑面,衣袍随着清浅的月色,轻轻起伏,他离于尊愈来愈近,他灵动的手指,在演绎着变幻莫测的道法!
而此时,那漫天上下,却布满了一片片玄印,见此一幕,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这难道是符术奥义?”
他不禁想起了君台,那个负于他道法的老者,亦是他的爷爷!
此地,难道有故人出现?
可他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只是,这符术奥义,却令他感到了一丝熟稔,但他的心底也明白,此人定不是君台!
他虽不知君台武境的深浅,但使出符术奥义的男人,周身的气势,却与君台有着天壤之别!
此人身上杀气更重,而他的爷爷君台,缥缈的内心,更似谪仙一般!
所以,他才不是君台呢!
可,这符术本是世间仅有的!那人却将此道演绎的恰到好处,这又牵动到了于尊的内心!
小世界里,黑暗的孤岛上,落着寂寞的雪,雪片纷纷扬扬,落在于尊紧皱的眉边,这一次,他的魂识,竟自主的出现在这座孤岛上,他亦不知因何!
当他仰望天空时,那场雪却下的愈来愈大了,厚集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丝上,落在
他的长袍上,落在他的指尖,他轻轻地触摸着,陡然间,缩回了手指,这场雪下的盛大,也下的寂寒!
可它们落下的速度,较之曾经,却变得慢了许多,这一次,于尊可以捕捉到了一些字眼了,而随着字眼入心,他的身体,亦不受控制的舞动起来。
深刻的符术奥义,慢慢地洗练着他的内心,复杂的字眼入了心,倒也能理解几分了!
只是,这一幕只延续了一刻钟而已,这场雪,再次下的愈来愈急了......
恍然间,他的身上,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又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变了,当他仰望虚空时,他看到了一片片浩瀚的城池,隐在虚空之上,而此时的他,已身在外域!
也就是说,在那片行宫之上,竟出现了一片片城池巷陌!
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些城池,不是小世界中的城池吗?”
他的心颤的厉害,是因为太过激动,他不禁作想,“难道是因为孤岛上的落雪?”
站在暗处的云和晨歌,一脸惊色,那个黑衣青年,眼底更是惊骇万分!
很显然,他们皆发现了这一幕!
这......又意味着什么......
那片行宫,难道便是逆天之人,心底的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