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竟是那么的痛,他呆呆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离开有时候真令人难过啊......”
失神的少女,望着那道单薄的身影,那时,她的脸上,亦有一分凄楚,轻声呢喃道:“你究竟是一个甚么样的人?”
苍茫的寒风,划过鬓角,青丝在风中,轻轻地飞扬着,白日里璀璨的天光,像烟花一样,在寂寥的长空间,随意迸溅。
身畔的九条青铜柱,散发着淡薄的光,青色的光线,将周边的一切,敷上了一层凄楚的色彩。
这......大抵就是忧伤的颜色罢!
墨蓝色的天空,像一片绸缎,静静地雕饰着彼此心底最完美的天空,时有的光线,皆落在了苍茫的大地上。
那些白光,那些白寥寥的天光,照亮了彼此的心地,明亮、璀璨,内里却有一分苍白,大抵上,也有着悲观的感情色彩,在心中随意渲染罢。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青铜柱,那一刻,在他的心底,泛出了一片片令人感慨颇深的画面。
古老的时光,是覆盖着灰尘的卷轴,被轻轻地展开,清冷的空气中,泛着一片片陈旧的气息。故时的世界,随着轻柔的光,慢慢地在眼前铺展开了,这......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
残血、夕阳、落寞的情感、失落的杀戮,以及那一片片惨淡的夜空,寂寥的长风......
原来,这才是故时的历史,那些腥涩的气息,扑面而至,那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情绪,亦随之而然的被点燃!
眼中,有一片怅惘的悲郁,当看到故时,那一幅幅血腥的画面,才读懂了历史的荒唐与敏感!
当瞳子再次变得清明,他握紧了黑铁弯刀,一跃而上,九条青铜柱,似有禁制,百余条青龙,缠绕在青铜柱上。
它们摇头摆尾,凄厉的嘶吼,然而它们却无法离开青铜柱,就恍似,那青铜柱上,有一股强烈的吸力,将他们牢牢地禁锢在了其中。
当走入九条青铜柱中,这时的少女,喝道:“阖上双眼,静静感悟!”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入定,那些苍白的画面,依旧在眼前,疯狂地翻卷着,故时的青龙,在万余年前,如蝼蚁般卑微的存在,而青铜柱上的能量,似乎将要耗尽!
这时的他,心底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念头,或许是《往生书》带给他的罢!
青铜柱上的能量,或许只能支持升龙道,最后一次开启罢!
他失落地望着长空,垂着双臂,轻声呢喃道:“这一次,我依旧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幸运吗?”
可......死又是甚么?当身临绝境时,死似乎代表不了甚么罢!天空的最深处,似乎有一道裂隙,而此时,那道裂隙,愈来愈明显了。
那道裂隙,正处于九条青铜柱的中央地带,难道此处便是破天境?
那时的他,心底又充满了力量,他握紧了源天刃,一脸笑意,道:“升龙道!就让我来感受一番罢!”
而此时,他的身畔,出现了一个少女,也正是此前的那位手持竹笛的女子。
当再次望向女子时,才觉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生的唯美动人,一双水灵灵的瞳子,令人深陷其中,便无法自拔!
女子清亮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叮咚作响,犹如清泉,“准备好了吗?”
“嗯!我想我可以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手指紧紧地握住源天刃,道。
女子轻柔的声音,如百里春风,拂面而至,“英雄,敢问名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好名字呐!果然如我所料!”
少女微微施了施礼,道:“小女子名为清婉!”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清婉,这名字倒是颇有意境!只是,于尊想问的是,婉儿姑娘,可要与于尊同去吗?”
清婉笑道:“那就要问于大哥了!”
手持竹笛的清婉,清浅的身影,立于风中,一缕缕清风拂面,撩动着女子轻柔的秀发,风中有清浅的香气,徘徊在鼻息间。
女子窈窕的身影,像春日里的杨柳,随意的舞动着绰约的身段,这可真是人间尤物啊!
只是,此时的于尊,却无心欣赏身畔的美色,或者说,他本就无意!他又岂会忘记心底的那个女孩儿?
握刀的手臂,隆起一道道青筋,握刀的手,充满了力量的炸裂感!
望着苍天,他有意无意的说道:“待在我身边,勿要离我的距离太远!”
清婉心底一滞,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于大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瞳子里,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在慢慢地释放,后来,他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杀气在风中,撕扯着心底的信仰,九条青铜柱间,有着雄浑的能量,虽然这股能量,即将耗尽。
可,他知道,便是这余留不多的能量,已是人间极致!
此境乃为升龙道,所谓的升龙道,闻其名便知其性!升龙道通往何方?这似乎已是一个千古谜题!
压抑的气息,随着能量的飞速暴涨,而愈发的深沉,空洞的天空,有一道裂隙,横亘其中。或许,那道裂隙正是破天境罢!
他想起了故时的世界,亦想起了当初的诺言,将大荒境收入自己的小世界。
故时的梦,似乎在向着现实一步一步的迈进,这一刻,他明白,他已渐渐地触及到了世界的边缘。而自己究竟离世界的中央地带还有多远呢?
他亦想起了故时的人,想起了曾经一路走来,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想起了那些或唯美或婉约的女子,她们都是上苍在他的生命里的恩赐。
或许,有些人早已走远,远到再也无法触摸到,远到,即使到了天边,也无法触及到那些单薄的影像。
喝!
人世间,这一场场离别,可真是令人绝望啊!他失落的望着天空,他抹了抹眼角边缘的液体,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的他,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
他轻轻一跃,身体如长剑出鞘,破风而去!
四面石碑,围绕着九条青铜柱,疯狂地疾旋,它们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了,快到只剩下了一片残像!
而随着于尊的身体,飞快地攀升,四面石碑亦随之向着高空,飞快的玄升而去。
它们紧随在于尊身畔。而此时,四本古籍,亦随之开始飞快的疾旋!泛黄的纸张,随着清冷的风,飞快的卷动。
浩渺的长空深处,隐没着一片片沉重的云层,云静静地翻滚,偶尔会稍歇一刻,那时的天空,便会有初阳,慢慢地露出方寸的光。
而大地,便再次被那片光点燃!
乌压压的云层,沉甸甸的夜空,明亮的大地,与炙热的沧海,世界假如倒转过来,便如此时一般罢!
这一跃,直达万米之遥,他再次蜷膝,身体右倾,轻轻一点青铜柱,继而再一点左边的青铜柱,蓄力,再次冲着苍天,直奔而去。
如此,百余次蜷膝之后,那道裂隙,离自己业已愈来愈近!
这一刻,他的心,跳的厉害,随之而然,一股雄浑的能量,自九条青铜柱间,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
这一刻,又意味着甚么......
他呆呆地望着天空,而此时,一道浑厚的嗓音,出现在他的耳畔,“既已选择了以后的路,那便无畏的向前走吧!”
他心底一怔,他看到了一道虚晃的影像,在九条青铜柱的中央地带,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沧桑老者。
而之前,他感触到,自青铜柱间,溢出的浑厚的能量,竟与老者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这又意味着甚么?难道老者便是这九条青铜柱的守灵者?
青铜柱乃是大道的根基,他一开始就明白了,而真正的大道,虽蕴于九条青铜柱之中。可唯有抵达天之彼岸,才会触摸到真正的大道。
而天之彼岸,也正余于青铜柱的末端!
凄迷的光线,环绕在老者身畔,可他明亮的瞳子里,似乎有千万颗赤阳,在其中疯狂的灼烧。
老者轻抚着长须,眼底爆出了一片强光,“你会继承他的一切的!你终会成为传说中的那个人......”
青铜柱在那一刻间,圣光达到极致,清浅的光晕,如青色河流,翻滚着激荡的浪花,疯狂的涌入到于尊体内。
那种难言的痛苦,再次令他蜕变,他似乎破壳的蝉,他终会蜕变,而当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褪去以后,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罢!
他痛苦的厉嘶着,而他本身,则被包裹在一片雄浑的青色能量束中,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重力,在空冥间,旭旭垂升着!
耀眼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犹如沧海般,疯狂的咆哮着,能量顺着他的经脉,向各个穴位涌去,归于丹田,慢慢的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阖上双眼,挺直了脖颈,沐浴着苍天间,那璀璨的圣光,那一刻,他貌似雕塑,有一种坚硬的美感。
升龙道,唯有读懂《往生书》的人,踏入其中,才有所作为!
这一刻的他恍觉,这无尽的岁月里,唯有消失的生命,才会最终被《往生书》放弃罢!
那么,在这无尽的岁月里,又有多少英雄好汉,曾经熠熠发光过呢?
他渐渐的清醒,当他距离那道裂隙愈来愈近时,他的耳畔,再次出现了清婉的吟唱,幽幽笛声过后,清浅的吟唱,在耳畔轻轻地回荡着。
这一刻,他的心神豁达,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清婉,那一刻,少女如同圣人般,周身间,绽放着柔软且神圣的光晕。
“清婉,你......”这一刻,他哑然失色地望着清婉,而彼时的女子,慢慢地睁开双眼,笑吟吟地望着他,道:“于大哥!且静心冥神!”
清浅的吟唱,在他的耳畔,静静回荡,风中的竹笛,婉转似深秋时,随风摇曳的苍柳。
心底的寂寞,倾倒出来,便是一片沧海,而他也不过是一叶小舟,在风中雨中,静静地飘摇着......
他慢慢地读懂了清婉,也渐渐地读懂了这片苍茫的长天。
若是有一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那清澈的笛音,令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些岁月。
当无言的泪充盈在眼眶,悲伤犹如开闸的湖泊,激流疯狂地激荡,那一刻,心是那么的痛......
再次望向天幕,如绸般的苍冥,隐没着激荡的雨水与苍茫的乱流。
清婉......你会陪我走多久......
望着身畔,那个清丽的少女,他想起了仲夏,想起了闵梦,想起了婉如儿,想起了千丽,也想起了筱梦......
这些女孩儿,皆是他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此时,她们皆已不再他的身边了......
清婉,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他垂下了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内心的悸动与悲郁,像沧海间的乱流,疯狂地涌向心畔,“你是天人吗?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当看到少女清丽的面容时,他不想再次猜想下去了,他会痛,是扎心的痛,当茫然间,回顾起以前的事,那些痛苦,像洪水摧毁了心底的寂地,也摧毁了那些莽莽撞撞的青春!
这一刻,清婉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她呆呆地看着少年,看着那一行行挂在笑靥上的清泪,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容颜,她笑了笑,道:“你是个男人,你要学会坚强,你懂吗?”
“嗯!谢谢你,至少我会感谢你,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随意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心脏被撕的血肉模糊。
痛苦似乎从未远去,就像她所说的,你是个男人,你要学会坚强!
她的笑靥变得模糊。
她清浅的笑声,一直回荡在他的耳畔,在如风般,清浅的歌声里,他似乎听到那个女孩儿在静静地诉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苍天如沐,夜雨如泣,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直至,离破天境愈来愈近,直至少女的笑靥,渐渐变得模糊,他揉了揉猩红的瞳子,喃喃自语道:“你真的是规则的制定者吗?”
他的身体,如一道光,笔直的冲向天幕,他离破天境愈来愈近,而此时,自青铜柱中,蔓延出的能量,如沧海般将他淹没在其中。
老者立在他的身畔,他将双掌抵在于尊身后,一股绵柔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缓慢地流淌着,而这股绵柔的力量,正慢慢地化解他心底那片横冲直撞的能量。
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既要成为千万人之中,那个最独特的存在,必然要遭受人间,极致的痛苦!”
而这一刻,围绕在于尊身畔的四人,皆跪伏在地,他们跪在了老者的面前,在月如清浅的笑意里,折射着于尊痛苦的面容。
“拜见祖上!”四人齐声,道。
而这一刻,月如可能会开心罢,因为隔了千年之远,她也再次看到了她的同门师兄弟!
这四人,皆生了一副好皮囊,姑且不提月如那绝世之姿,剩余的三个青年,亦俊秀难当,而于尊较之这三人,倒是生的有些粗犷、不拘一格。
看来,故时的谜题,即将揭开了,当四面石碑,轰然破碎时,一股浑厚的能量,自石碑中,爆裂而出。
这一刻,升龙道上,无数的青龙,腾空而去,自九条青铜柱中,涌出的青龙,何止万千?
而此时,冥冥之中,有几个模糊的字眼,慢慢地浮现在于尊的脑海间,“龙域......”
这时的苍天,有一条青岩小路,从苍冥的深处,铺就而下。
难道,这条小径,便是所谓的“升龙道”?
但这条小径,似乎通往了天之彼岸,从极致的痛苦中醒来,一脸错愕地望着周边的一切,四面石碑,破碎的岩石,在空中静静地飞舞,它们上下浮沉,内里充斥着骇人的力量。
看到四人,跪伏在老者的面前,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往生书》乃是,眼前老者所着?”
当触碰到老者锋利的眼神时,他心底的秘密,似乎毫无保留的折射在老者眼底。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只是一个守灵者罢了......”
守灵者......
那一刻,他一脸错愕,他仰望着苍穹,心道:“难道,那苍天的深处,便是一座墓园?”
难道,破天境的尽头,不似之前所料?
真相若是如此,那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所以,那四面石碑的存在,已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此说来,这《往生书》似乎也有了一层韵味!
事实的真相,难道真如自己的心底所料?
老者喝道:“尔等勿要跪着了,且随他去罢!”
故时的光阴,是如此的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在嘹亮的风中,悲伤在寂静中,默默地渲染着此时此景。
月如的脸上,已挂上了一行清泪,而彼时的老者,身影渐渐地涣散,他像之前遇到的少年,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已注定着灵魂溃散的结局。
他也只不过是一道残魂罢了......
很幸运的是,月如和剩余的三人,至少没有消失。
而那一刻,他在心底,应许道:“我定要救出你,月如!”
天空深处,有一道裂隙,刺眼的光线,从裂隙中,如沧浪翻涌而出。
那一刻,心中喜忧参半。世上,总有道不明说不清的离别,总有难以言述的痛苦,也总有难以言喻的快乐,它们皆横亘在心底,任由自己的性情,随意的诉说。
可往往会在那些浅唱低吟中,将心底的某些概念,慢慢地书写下来罢!
那是年少的长情,是成熟后的睿智,也是暮年时,心底的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