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本古籍,似乎业已贯穿了这片世界空洞的历史,水雾中,沧海在疯狂地咆哮着,而在禁制之外,则是瓦蓝瓦蓝的天空,以及静谧的和风微醺!
雾隐在沧海之间,苍白的视线中,是一片刺眼光线,如世界初开,澄净的苍冥深处,光线如针线般,反复的穿插而过。
海浪随着风,疯狂地拍击着黑暗的悬崖,苍翠的草木,奋力的向阳生长,隐隐约约,有植物拔节生长的声音,倏尔,再次被潮汐淹没。
望着天穹,他略有些神滞,深空边缘,絮状的云,随风静静翻滚,像上帝的墨水瓶,被打翻了,千丝万缕的蓝,沉甸甸的,晶莹剔透!
他的身影,如海燕般,轻轻地拂过海面,流水在身下,微微的泛动着,朝阳业已升起,在最东方,曙光初莅此境,却已有了一丝慵懒之意。
而此时,世界的边缘,他能感触到,隐隐约约中,那躁动的灵魂以及浩瀚的能量流。
蜷缩着手指,握紧源天刃,他的心底,依旧平静,他似乎从未畏惧过任何处境。
当然这一次也包含在其中!
远方,究竟隐藏着甚么样的秘辛?是谁将要揭开世界的遮羞布?
缕缕微风中,渐渐地有了一丝极寒之意,是远方在控诉着此时他的无所作为吗?
他笑了笑,倏尔,如幻影般,再次消失在这片令人感到压抑的世界。
世界在无限制的扩张着,自他踏入此域,这片略显苍白的世界,就开始奋力的向外扩张出去了。
黑暗的窘境里,卑微的生机,选择去找寻一处能够令其苟延残喘的角落去继续寻找希望。
可,世界总是如此的残忍,光如水渍般,浸透了整片世界,随之,光愈来愈盛大,而黑暗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可当黑暗铺天盖地的卷来时,他的心底,依旧没有着落,究竟发生了甚么,天忽而黑了下来......
或者说,唯有天暗下来时,才会凸显此处的光明与嘹亮吧!
世界总是在瞬息间,安静下来的,沧海间,已无了潮汐,平静的像另一番世界,或许,彼此的心底,都有一分计量罢!
当黑暗突兀间,坠落下来时,空洞的苍穹深处,却依旧有一片刺眼的光。
“若是追寻着那片光,定能找到所寻之处罢!”他喃喃自语着,脸上再次敷上了一层温润的笑意。
深沉的海,苍凉的月,以及清浅的云层,和被黑暗蒙住的大地。
他的身影,瞬间消融在一片黑暗的寂地,慌慌张张的影,像褶皱的光阴,在轻轻地诉说着风中的自由。
影像一滩浓墨,顺着笔尖,一滴一滴地坠落了下来,浩瀚的光,在寂静中,点燃了灵魂里,最后一缕光阴。
然后,世界再次变得枯竭......
当刺眼的光明,逐渐逼近到眼前时,他揉了揉双眼,略有一丝心悸,“没想到,这四面石碑,亦在此处!”
苍山在奋力的生长,四面石碑,从浩瀚的沧海间,慢慢地浮现了出来,可此时,这四面石碑,却犹如四座山峦,高傲的耸立在眼前。
这一刻,他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它们的出现又意味着甚么......”
但,令他惊骇的还在后面,当看到一条条铜柱,慢慢的自沧海间,拔离出来时,那一刻的临近,令于尊的心底有了一丝不安。
这几条铜柱难道就是之前的九条白玉石柱?
茫然间,铜柱上,多了几条青龙,但令人为之惊骇的是,那几条青龙,竟是活物。
苍凉的夜空下,青铜柱的出现,令苍冥间,多了一分青色光晕,光慢慢变得盛大,由一开始的卑微,慢慢变得傲慢。
此时的他,心底愈发肯定了,这九条铜柱,正是在故地,见到的九条白玉石柱!
每一条青铜柱,皆缠绕这九条青龙,这九条白玉石柱,竟有百余条青龙,缠绕在上面。
天光倏尔变得盛大,雷光闪烁,大雨滂沱,清寂的深夜,变得愈发寒冷,也愈发单薄了。
数以万计的孔明灯,在苍蓝色的夜空间,自由的飞翔着,直至连成一片。
恍恍惚惚,孔明灯慢慢地书写下了几个大字,“龙域!”
他心底一沉,眼中迸溅着明亮的花火,喃喃自语道:“龙域?难道正是这片世界的原始态?”
沉重的石碑,深陷沧海,一片片潮汐,疯狂的在他的眼前翻涌着,沧浪触及到石碑的边缘,便爆开了一片水花。
苍凉且令人心生敬畏的潮汐,像诗人般,将灵动的诗篇,讲给生命里,那些值得惦念的人听!
而此时,当他再次仰望天空时,他看到了一片片烛火,或者说,乃是灵光。
他如此猜测,或许,在那些莽莽撞撞的光晕中,皆会有故事发生罢!
似乎,人的一生,也正是如此走完的,在仓促且廖白的天光下,将过去的一切,或光明,或黯淡,或刺目,或黑暗,坦诚的放在这片刺眼的光线下,之后,一遍又一遍的刻绘着......
然后,撒手人寰,皆给后人知罢!那一刻,或许是真正的放下了罢!
烛火在苍冥中,静静飞扬,它们升至天空的最深处,苍凉的夜雨,无法熄灭它们,沉甸甸的月光,无法负其沉重的灵魂之力。
或许,在那片烛火中,亦有属于自己的一柄罢!
他笑了笑,一步一步地走进青铜柱,当慢慢地接近那一根根青铜柱时,他的心,略有一丝波动。
会发生甚么......等待自己的又是甚么......
青龙在咆哮,他也是第一次离真正的神龙,如此之近。
尖锐且夺人心魄的龙吟,在荒凉的夜风中,疯狂地翻滚着,气息愈来愈压抑。
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利刃,他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于尊不惧死,你们统统放马过来罢!”
四面巨大的石碑,犹如四面巨大的墙壁,它们开始围绕九条青铜柱疯狂地疾旋。
而此时,青龙拔地而起,龙啸声,在耳畔绵延不绝,而沧海间,那些激荡的浪花,直直的冲向苍天,足有千米之高!
隐隐约约间,依旧有一片柔光,在轻轻地破开黑暗,而在那片柔光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正手持长剑,端坐在地!
片刻后,少年的影像,慢慢变得清晰,那一声洁白的长袍,可真是清爽。
一双俊秀的剑眉,将少年刻画的英俊且潇洒。薄薄的唇,如朱砂轻点,挺翘的鼻峰,令他看起来,当是一位有志的少年!
而少年,此时正端坐在九条青铜柱之间,他的身体,随风轻轻地摇曳着,身法如草叶般,自然、随性!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少年喝道、
见他正望向自己,遂问道:“等我?你又是何人?”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已困于升龙道百年之久!你说我在等待谁......”
甚么?升龙道......
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错愕,脸上的表情,自是精彩!
也是自短短一瞬间罢了,少年的周身,散发出一道道刺眼的亮光,少年的身上,渐有了一丝神性!
而在于尊的心底,所谓的神性,也正是悟道之光!
“你为何会被困在此处......”于尊道。
少年的眼中,似乎星辰亿万,那一刻,他的双眼,亮的骇人,“为了追寻仙道!”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可在那丝笑意里,于尊却感受到了一种苦涩。
仙道......
世间当真存在仙道?或许,追寻仙道之人,亦有于尊的一份罢!
可,真正将想法付之于行动又有几人呢?
“这升龙道,通向的乃是一方神秘的世界,但很悲哀,我似乎没有机会了......”少年一脸苍凉,眼底泛出了一分苦涩的笑意。
“我大抵会成为升龙道的殉葬者罢!”少年道。
殉葬者......
“为何会成为殉葬者,这一刻的你......难道早已......”这一刻,于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心底,已有了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此时的我,只是一片幻影罢了,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片世界,容我与千年之后的人交流,而此时面对你的,也只是我的残魂罢了!”
“可以告诉我,将你毁掉的那个人是谁吗?”那一刻,于尊握刀的手指,又平添了一分力。
“我若是说,是天道呢......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又岂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一个男人的泪,沉如山岳!
世间又有甚么磨难,会令一个男人流泪呢?
或许,是真的绝望了罢!那一刻,在属于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已灰飞烟灭......
“升龙道,大道的根基......”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那笑声消失后,世间再无少年。
如一场梦,慢慢地,从梦境中醒来,一切安然如初,而此时,九条青铜柱上,百余条鲜活的青龙,围绕着青铜柱,疯狂地翻飞着。
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瞳,而当他阖上双瞳的那一刻起,他才发觉,此时的世界,早已不是故时的世界。
或者说,他一直没有发现,此时,此境的异动罢!
灵魂之光,布满苍天,清澈的夜空间,那些璀璨的明星,竟也是魂光所化。
而漂泊在深空间的孔明灯,内里竟皆端坐着一个个孩童,离得太高,才觉乃是孔明灯,可当近些看时,才发觉,那竟是一座座木屋!
这一刻,他的心,自是难以安歇下来,这一座座木屋,则意味着一个个或崭新或枯蔫的故事。
当孩童的眼底,写满了光,他们的生命历程中,似乎也渐渐地多了一分信仰。
而这一刻,他似乎已慢慢地读懂了四面石碑,那四面石碑,镇压的乃是一方世界。
一方古老的仙神之界,而此时立于木屋中的少年,大概皆有着之前端坐在九条青铜柱间的少年,身上所发生的同样故事!
他们是被镇压在了此境,同时,他们也被锁在了此境,只有灵魂中,那片残光,依旧令此时的他们,栩栩如生,残存于世!
但,还有甚么意义呢?
他的心,微微有些痛苦,睁开双眼,仰直了脖颈,望着苍天,有时候,真相可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啊!
他宁愿相信这双眼睛,而不再信任,心中的那双慧眼!
面对未来,他义无反顾,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青铜柱,他眼含悲悯,喃喃自语道:“告诉我,我是那个人吗?”
而此时,数条青龙,竟如围墙般,将他困在其中,直至,一息后,一道刺眼的光,如火药,轰的一声,将眼前的黑暗炸裂!
青龙的身躯,变得僵硬,似乎是被某种禁制封印了起来。
当枯黄的纸片,在风中剧烈的颤抖时,清晰的字迹,犹如流光,慢慢地滑入于尊的心底。
他心领神会地笑道:“你果然是那把钥匙!”
这一刻,月如和剩余的三人,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倏尔,天光破开了黑暗,天地通明。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幕,他似乎看到了一道裂隙,在苍穹的尽头,九条青铜柱,直抵苍天,望不到尽头。
而此时,立于九条青铜柱下,他就仿佛一只蚂蚁,卑微且渺小,九条青铜柱,就如九座玄山。
而围绕在青铜柱上的青龙,庞大的身躯,状若山河!
白色的雾气,在这片泛着白色巨浪的沧海间,疯狂地翻涌着。
大浪起起伏伏,轰鸣的潮汐间,似乎有人在默默地吟唱。
然而,这似乎是一种幻觉,可当手执竹笛的女子,自沧海间,慢慢地浮现出时,这一刻,他方知那幻觉,竟是真实存在的!
“是谁......”,他低喃道。
而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遂,一脸轻柔的笑意,“我还想问你,是何人呢?”
“我......自是我!”于尊道。
“英雄的性情,倒是怪异!”女子掩面轻笑,道。
“哦?这句话,倒是前所未闻!”于尊道。
“敢问英雄,何谓天道!”女子道。
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错愕,他微微地晃了晃神,道:“愿闻姑娘所言!”
女子笑道:“英雄可信谪仙?”
谪仙......天道......
“所谓的谪仙,便是悟透了天道之人!”女子道。
“姑娘高见!可于尊不信世上有谪仙!”于尊道。
“那,英雄又为何想要踏入升龙道?”女子笑道。
“若是我不入此道,恐将无法离去......”于尊一脸苦涩,道。
女子笑如银铃,道:“正是如此!所以,英雄不得不踏入此境!”
“敢问姑娘乃是何方神圣?”于尊道。
“自是破天而来!”女子笑道。
“哦?破天而来?”这一刻,于尊倒有一丝惊愕了。
“且看苍穹!”女子喝道。
于尊一愣,呆呆地望着苍天,倏尔,他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那便是破天之境?”
“英雄,既已得了《往生书》,不妨在此境历练一番,再离去也不迟!”女子笑道。
他渐渐地明白了女子的言中之意,话说,若是得了《往生书》也自是踏入升龙道的通行证吧!
历练......他静静地仰望着上苍,他依旧可以看到一片片烛火,也依旧能够看到孔明灯,随风静静地摇曳。
很奇特的一刻,苍天之上,是墨蓝的底色,而大地的深处,却蔓延着一片又一片白寥寥的天光。
只是,这一刻,他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们了,让他们沉沉地睡去罢!”
他自是知晓,守在木屋中的少年,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上苍,将他们安置在此处,定是有意为之,他们也唯有借此在世间,发光发热了......
可他不愿看到那一幕的发生,他不愿看到鲜血,也不愿看到那些断臂残肢!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你如此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