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狗奴才暗中动了手脚?!”胤俄猜测道。
胤祯摆摆手,推翻了他的猜测。
“我一直跟在旁边,他要动手脚也没机会呀!”
胤俄想了想,又着急的说道:“现在九哥又不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胤祯恼怒而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弘曙沉吟半晌,悄声道:“侄儿有个猜想。”
胤祯望他一眼,示意他说。
“那装着海东青的笼子是您给了那太监王进财,提上皇玛法跟前去的…会不会那个狗奴才…”
胤俄疑惑道:“那么短的时间,那么一点距离,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两只活蹦乱跳的海东青?”
一语之后,三人陷入了集体沉默。
半晌,胤俄才更咽道:“事到如今,究竟怎么办才好?九哥没在,一个拿主意的也没有。”
胤祯看了胤俄一眼,叹了口气。
这几日来。海东青事件一出,胤禩的地位一落千丈无疑,干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皇太子的位置还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没人敢为他求情,胤祯因为经手过海东青更是不敢出声,胤俄支吾了两句便被康熙一阵臭骂,砸了他七八本折子,见他下了跪止了求情的话头,帝王方才作罢……
这日下午,日头稍好。
周澜泱被明玉劝着去了这别宫里的花园里转转,
一株红梅树前,那拉氏抚花而笑,也不看身旁的人,仿佛自言自语道:“听闻回京途中,八弟便害了病,急的吐了血呢,十三弟不敢耽误,当即便停了军行医。”
周澜泱不说话,只是藏在披风内的手攥紧了。
“周妹妹,你说,那两只死鹰到底是不是八弟送的呢?”
那拉氏一松手,梅花被掐下两朵,她捏在手中把玩,侧着身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周澜泱。
周澜泱缓缓呼了口气,对明玉说道:“我们去那边瞧瞧…”
“你特意提醒十四弟检查海东青,又是为何呢?”
“我不过是那日做了个梦,正巧梦到了海东青罢了,妇人的梦,总是奇怪的…”周澜泱声音淡淡的,道:“没什么事儿的话,恕不奉陪了。”她刚扶住明玉的手,那拉氏的声音又不轻不重的飘了过来。
“即使只是因为一个梦,可你就不奇怪吗?为什么十四弟检查了却还是两只死鹰到了皇阿玛跟前?”
周澜泱脚步一顿,沉声道:“雍亲王福晋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
那拉氏走上前,到了她对面,缓缓倾身过去,依在她耳畔,低声说道:“高贵的海东青价值万银万金,民间有人充好好面子,拿雪隼充数,二者不管体态,外貌,叫声都极为相似,要区分它们呢,有两个方法。”
周澜泱静静听着,眯了眯眼。
“要么看它们飞的多高,海东青扶摇万丈青空,雪隼却只能止步青云云巅,可是关在笼子里,却飞不了,那…要怎么区分呢?”
那拉氏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根根细针刺进周澜泱心尖。
她掐着自己手心,定了定神。
“周妹妹聪慧,可知这其二区分?”
那拉氏站直了身子,将手揣回了暖袋里,笑吟吟的望着周澜泱。
见她不说话,便又似好心的解释道:“雪隼性情胆小至极,曾有人取乐,将它黑笼子里许久,再猛一扯开布帘子,它呆呆的望着外头不知今夕何夕,再又关上,又揭开,反复不过两三次,再一瞧,它竟就被吓死了……”
周澜泱猛的一咳,弯着身子直发抖。
那拉氏立即退了几步,抽出一只手掩唇忍笑道:“周妹妹怎么了?”
“侧福晋…”明玉急的掉泪,轻轻给她顺着气。
周澜泱拽住她的手,借力直起了身子,盯着那拉氏,问道:“有人换了八爷的海东青?”
那拉氏一笑,眼里闪过半抹戏谑,温声道:“或许吧,可是也许掉包的那人的本意只是让皇阿玛责罚八弟一个辩宝不清,滥竽充数。可偏有人让去检查检查…这让那畜生早被吓死的吧…”
周澜泱闻言大震,拼命的按捺着内心的惶恐与急切。
“咳咳…呕…”周澜泱猛烈咳嗽之后便要呕吐。
那拉氏却还在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周妹妹本是好意,可却似乎办了坏事儿呢。”
在这些轻声如细雨的话下,却是藏着诛心的歹毒狠意,周澜泱仰着头,咬紧牙关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这次那拉氏倒是没拦她,任她走了。
只是明玉扶着她没走几步,身后又传了道慢悠悠的声音过来。
“骨肉至亲,兄友弟恭,可这紫禁城,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真挚情深?人心常变,才是唯一不变。”
周澜泱差点脚步一滑,好在明玉稳稳的扶住了她。
回程竟用掉了小半个时辰,周澜泱回到了屋里,弘阳放下毛笔上前来请了个安,疑惑道:“额娘,不是去看梅花吗?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笑道:“怎么?梅花开的不好吗?”
周澜泱缓缓垂下视线,望着他笑了笑,道:“梅花开的很好,三阿哥也该出去看看。”
“额娘有心事。”小孩子一针见血的说道。
周澜泱打量了弘阳几眼,强笑道:“没有。”
弘阳突然搂住周澜泱,柔声道:“真想快些回京,想阿玛,想大哥。”
单凭话是从那拉氏口中说出来的,周澜泱也能知道,定然是胤禛使了法子换掉了胤禩的海东青,可是…若不是自己多事,自以为是,那东西不会被吓死…
可是,就算没有这一出,到了康熙跟前,他还是能发现所谓的海东青不是海东青,胤禩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注定的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周澜泱苦笑,眸中泪光明显。
弘阳看了她一眼,没有听清她的自言自语,只安慰道:“额娘,相信很快就能回京了。回京了就没事儿了…”
可是,十来日了,没等到号召回京的消息,却等来了京城里传来的信。
那是一个雪况愈大的傍晚,周澜泱领着弘阳跪在地上听旨。
那面无表情的太监王进财唱着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九贝子财物有恙,事关国银,兹事体大。贝子府具体上下,即刻回京。钦此。”
“臣妾接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澜泱接过圣旨,弘阳与明玉扶着她起了身。
“侧福晋,请吧,马车都候在门口了…咱们这就回京去一家团聚吧…”太监声音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周澜泱强稳心神,问道:“敢问公公,可是九爷…出事儿了?”
“圣旨都说了嘛,财物有恙。”王进财笑的脂粉直掉,尖声道:“财神爷钱财太多,漏出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