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现象不足为凭,省委让舒志高主持市委工作那也就是一种暗示。”
汤彦琳摇了摇头,道:“如果连这个机会他都抓不住,那他就真的得在这淮鞍待下去了。”
“不一定,我听说省委燕副书记对于干部提拔要求很严,舒市长刚当选市长不久,只怕难以入他眼。”我不以为然的道。
“庆泉,看来回了一趟玉州,像似知道了一些东西啊!不错,燕书记对于这一点的确有些异议,不过,不是郝、吴两位大老板还没有表态么,组织部和燕书记态度相左,那就要看大老板的意见,尤其是郝书记的看法。”
汤彦琳沉吟了一下,道:“蓝山出来的干部现在都很受宠,甚至比绵州、建阳出来的领导更受宠,你没见这一次蓝山书记调任建阳市委书记,而市长也调任怀庆市委书记么?一下建伟走全上,这不符合人事调整惯例,但是省里边还是这样定了。”
汤彦琳也在动作,我知道汤彦琳星期六下午就回了玉州,只比自己晚了一天,星期天晚上就赶了回来,估计也是去活动了一圈。
舒志高是蓝山市委副书记过来的,现在蓝山市代理市长还是舒志高当副书记时的常务副市长,这么一看来,舒志高上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我想得头疼,便懒得再想,管他谁当书记,反正与己无关,唯一让人心烦的就是区里企业改制问题,市领导们一个个都态度暧昧,力求稳定,这可把下边给坑了,这事情又不能这样无休止拖下去,改制已经走到了关键时刻,这会儿却要暂停,如何能行?
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推进,易春秀不是要求推进几家商业企业改制么?我知道来淮鞍进行旧城区改造的开发商是他介绍过来的,不过这没有关系,只要能给出合理的补偿,一切都不是问题,企业职工这边西江区政府有能力做好工作,而难点在标准件厂和五金厂,这一点就要我去找舒志高磨嘴皮子了。
“彦琳姐,区里企业改制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我估计舒市长现在求稳,不太愿意把动作搞得太大,但是区里这边又不能耽搁,几家企业都已经进入最后的商谈阶段了,尤其是五金厂和标准件厂是重头戏,如果这两个企业能够顺利改制成功,西江区今年可以迎来一个良好的开局。”
我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情拖不得,但是又处在这个骨节眼上,还真有些难办,只能多方面寻求助力了,于是又道:“如果常委会上议到这事儿,彦琳姐也帮忙敲敲边鼓。”
“庆泉,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搞么?你知道舒志高这时候见不得这些,你不是故意给他作对添堵么?”说着,汤彦琳的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没办法,彦琳姐,这是骑虎难下,不敢半途而废啊!要不,日后你想要再改,只怕就难喽,所以别说是换书记,就算是班建伟换了,只要没换我,这件事情我都得干。”
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市委把西江这烂摊子交在我手上,我总不能等两年还是原封不动的交出来吧?”
“缓一缓不行么?”
汤彦琳有些为难,她本来就和舒志高不大对路,若是常委会上在这个议题上争执起来,只怕日后就更不好相处了。
“能行我还能这般心急火燎的催着改么?”我苦笑着道。
汤彦琳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行吧,最好你能取得包庆江和易春秀的支持,这样稍稍稳妥一些,不过庆泉,这事儿我看悬,舒志高只怕不会答应,若是你擅自先斩后奏,出了问题,那你就得承担政治责任。”
“包市长和易市长那里我也会去做做工作,不过就像你说的,只怕这事儿、这个时候没人会帮我。”
我自我解嘲的道:“处在这市里眼皮子下就是这点好,随时都能享受到市委、市政府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
“好了,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谁让你赶上这个坎儿?”汤彦琳笑道:“最好能做通他本人的工作,那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嘿嘿!那是,那我就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我站定脚步,郑重其事的道:“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都得按照既定计划推进,真要因为这个原因出了问题,我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也绝不会推脱。”
……
我脸色平和的玩.弄着手中笔杆子,听着凌霄侃侃而谈。
“目前这种情况下,究竟合适不合适,我觉得值得商榷。我理解叶书记的想法,西江区积弊甚久,叶书记希望尽早启动改制进程,推进我区经济尽快复苏,想法很好,但是我们应该考虑时机是否成熟。”
“这个时机并不仅仅是指企业内部的时机,我们还需要综合考虑其他因素,比如中央政策风向的变化,以及我们淮鞍市特殊的时段。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中央对于各地蜂拥而上出售小型企业的做法已经提出了要纠正要整顿的建议,要求根据各企业的实际情况,实事求是的分析评估企业生存状况,根据企业状况来确定改制方式,那种一味想要推出去,觉得是替政府松包袱、卸责任的想法,是不正确的。”说到后面,凌霄语气也渐渐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我以为我们西江这几家企业都存在一些值得研究的东西,像标准件厂和五金厂,现在搞得很红火嘛,为什么一定要改制?这是一个问题,另外就是如果非要mbo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管理层持股问题我觉得值得商榷,是不是要给予所谓奖励股份?依据何在?会不会影响到普通劳动者的积极性?
企业效益是否是他们管理层发挥了巨大作用而带来的,他们收购资金从何而来?有没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可能性?这些问题都搞清楚没有?我觉得纪委应该就这些问题彻查弄明白,这是保证改制不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关键。”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是有些水准的,至少把目前mbo可能存在的种种弊端都端了出来,让人立即就能感受到种种风险,但是这不是阻挡改制的主要因素。
我并不担心凌霄的质疑,相反,对方能够把这些质疑提出来,实际上也就是相当于变相的为市委常委会开了一个预备会预演,自己在市委常委会上,也许还会面临措辞更激烈的攻击质疑。
但这个家伙的话,的确很具备煽动性和迷惑性,五金厂和标准件厂都是盈利单位,为什么一定要卖掉,或者说改制?
会场陷入一片沉寂,常委们要么做出一份若有所思的模样,要么就是埋头写着什么,或者就是抚额沉思状,似乎都在琢磨着凌霄这一番话语中的含义。
“大家还有什么说的,都可以提出来嘛,各抒己见,心里边有担心有疑虑都和盘托出,共.产党人都是坦坦荡荡,只要不是为私人谋利益,有争议有不同看法这都很正常,有什么问题提出来,也可以供大家参考商议嘛。”
曾令淳见会场有些冷场,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我,缓缓地道:“会上说是好事儿,会后说那就是违背组织纪律了。”
“我来说说吧,刚才凌书记说得我觉得有些道理,五金厂和标件厂的规模和效益,在我们西江区也算是可观的了,虽然这一两年面临了一些困难,但是在全厂职工共同努力下,去年仍然实现了盈利,在这一点上,凌书记提出的有没有必要一定要改?我们政府是不是一定要从经济领域退出?这个问题我觉得确实值得商榷。”
王益面色冷峻,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是什么经济专家,但是也查阅了一下有关资料,mbo这种方式在我国更多见于集体企业改制,在国有企业改制中,这种方式现在还不多,就像刚才凌书记所说,我们这两家企业的效益是不是所谓管理层创造出来的?给予奖励股份要讲求法律依据,不能凭空拍脑袋,或者说得更客观一点,就是你觉得谁对企业贡献大就给他奖励股份,这不合适。
五金厂和标准件厂规模都不小,政府要退出,这股份有管理层收购,涉及数额至少几百万,以这些管理层现有收入标准,他们怎么可能购买得起?资金来源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