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援军
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奔来一大队人马。在最前方之人，是个中等身材、圆脸无须的中年男子。在他左右，还有一中一老两个身穿甲衣的将领。
这群人是以赶路的速度在前进，前方约有六百骑，后面跟着一千多个步兵。一路只听到行军步蹄声，当他们走到一丛树木前，从前方驰来一骑。大军仍未停止，不过是将速度稍放慢下来。
“将军，马龙城内火光冲天，四门皆被砸烂。属下进去看过，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前来的年青骑兵也没下马，就在马上将这个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消息，说给中年男子。众人的表情也不一样，有人惊有人怒，还有些一脸轻松之色。
中年男子急声问：“马龙众将士呢？你可曾找到？”
骑兵毫无考虑回答：“没有，属下曾在周边打探过，两个方向有凌乱的马蹄印。想来马龙众将士，应该是朝城东突围而去。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们似乎并未在那里战斗过。”
中年男子是纯源县守将侯刚，接到马龙求援已经快两天时间，他和县令赵宇华比谁都急，派出数支报信求援的士兵，不但到庭州，连几个府县也没放过。
其它县因为不属于边城，兵力不过几百人，连庭州城的兵力也不过几千。好不容易在邻近的几个地方，借到一千兵马。
马龙已经被占领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但一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按道理这些将领应该会去纯源县，可派去打探之人，一个也没碰上。
他和赵宇华因为公子的关系，再也等不得了。胆子不小，只让四百士兵守城，其余一千八百人开往马龙。
见侯刚一脸焦急，旁边脸黑鼻大的老将劝道：
“将军不用担心，说明他们并未打攻守战就已经放弃马龙。不去纯源县，可能他们另有考虑。”
“唉！有些事此时我也理不清。”他长叹一声说：
“崇奉朝的性格，绝非是一箭不发就会弃城逃走之人。现在马龙被烧，蕃军不曾来我们这边，看来他们是退了。可一直没有众将士的消息，心里实在不安。”
许多人也和他一样不安，李雪韵三女早就到纯源县，时时在关注马龙情况。听到马龙众人弃城消息时，还高兴一阵。后面迟迟没他们的消息，李雪韵准备亲自出去打探，被刘雄所阻。
刘雄是她父亲的老亲卫兵，和李山河一样，将她们当成半个主人。怕她们出去遭遇不测，给她们出了个主意。让二十个护送伤员来的竹杆兵去找，总算将她们劝住。
大军跑得快要脱节了，另一个中年将领对侯刚说：
“蕃军放火烧城，应该是走了。将军，不如领六百骑先行，步兵让他们后面赶来。”
侯刚也是有些急昏头，这种主意都没想到，拍了下脑袋刚答应。前方一条岔路上出现一骑。
这一骑不是他的纯源兵，不待他们招呼，骑兵朝他们方向冲来，在侯刚面前停下。
“将军可是纯源县的守军？”
侯刚一脸大喜，点头反问：
“你是马龙士兵？他们到哪里去了？”
骑兵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见确认后，他下马朝对方行了个礼，将他们想要的消息说出。
“我是何浩然将军麾下，将军带着大家引出蕃骑后，我军在坠马崖设伏，又在前方与一千五百蕃兵相遇，两地大获全胜，俘虏蕃军兵将七百余人。奉将军之命，将这些俘虏押解到纯源县。”
终于得到大家的消息了，众人全都松了口气，回过神来一阵惊奇。待骑兵将事情说清楚后，侯刚下达命令：
“步兵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给骑兵，去前方接管俘虏。我带着骑兵和那百多个兄弟去交河，助何将军一臂之力。”
……
马龙被攻击，影响最大的就是纯源县。纯源县早就四门紧闭，将所有外来的土蕃、回鹘两国人驱逐出城。到处派兵求援也无法让城民安心，有不少商人打包朝庭州方向逃去。当知道马龙被占领的消息后，连不少民众也开始大逃亡。
对于这些逃离的人，守城官兵都不会阻止。现在整个纯源县城，加上官兵不足一千人。
李雪韵带着一干伤员来后，为了能最快打听到消息，她们没有去外面，直接住在纯源县军营。在一间小客厅内，三女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
三人的眼睛布满血丝，面前各有一个茶杯。茶水喝够了，大半天来一米未进。小莲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子，轻轻朝门外走去。
只有她才爱动，不知出去过多少趟，每次回来总要带些消息，可惜都不是两位小姐想要的。这次她出去，李雪韵两人只是看了看，连一声吩咐也省了。
舒小红抓住李雪韵的手，说出一个很正确的猜测：
“姐姐，何郎他们一直没消息，莫非他们去了土蕃那边？”
李雪韵双眼一亮，反过来将她的手抓住：
“很有可能，在城头上听崇将军说过，来侵犯的蕃军是秦留交河两县的守军。不说他们的守军会尽出，剩下的应该兵不满千。浩然喜欢冒险，大有可能去攻击对方的城池了。”
“真要是这样，何郎一定不会有危险。”舒小红松了口气。
“何郎能以一千二百人，攻破四千人的瞿靖，这次城中的战马够大家每人一匹。就算是攻不破，逃离应该不会有问题。”
她们在这里不知猜测过多少种可能，这次舒小红突发其想，说得最实际。李雪韵还未接话，外面传来小莲的惊喜声：
“小姐，少爷有消息了，他又打了两个大胜仗。”
两人如逃命似的冲出去，刚到门口，小莲带着一个士兵匆匆跑来。
这个士兵是她们派出去的竹杆兵，何浩然没找到，碰到押送俘虏来的一大群步兵。李雪韵两人抢着问话后，他带着惊喜，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
舒小红哭着说：“姐姐，这下我们不用担心了，他们两次杀了二千五百人，仅仅损失不到两百，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功。要是何郎没有把握，也不会带着大家去攻城。”
和舒小红一样，李雪韵悬着的心现在才落下。李愿在里面，她比舒小红多了个亲人，比对方多了份担心。这样的大胜，知道他们都不会有事。只是她高兴不起来，看着门外恨恨地说：
“他太心急了，已经立了不小的功，还要去攻什么城？万一碰到对方的援军如何是好？”
……
在一座茂密的山林之下，有一座不算很大的城池。这里四周树林不少，三面环山，在高原之地比较难得。
一大群人从背后的大山下绕道，很快出现在西城门下。这是一支蕃军，在前方将旗之下，有一个身穿盔甲、身体战马都高人一头的中年男子。男子长得瘦小，细眼黑须，样子冷静威严。
这群人就是李雪韵口中的援军，浩浩荡荡起码有七八千人。队伍来到打开的城门前停下，门口站着的老年蕃将向他们迎去。
“拜见大帅。”
中年男子盯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带着队伍走进城中。没过多少时间，一群人来到军营。
带队的中年男子是西州节度使沙摩拓，土蕃的官衔大都参照大唐，但自身作了些改动。比如节度使管辖之地，一般是一个州。范围大的也不过管辖两三个州，这样更能让朝廷放心。
沙摩拓坐下后才开口：“拉亚雷，整个秦留，就只有你们这点人吗？奥拉维呢？他们将何浩然的人头放在哪里了？”
这番问话让留守蕃将拉亚雷呆了片刻，看到对方凌厉的眼神，低下头去轻声回答：
“城中有两三百个弟兄，不过请大帅放心。我们联合交河县噶尔布将军，一共五千人，一定能攻破马龙，拿下何浩然的人头。”
“你这是在立军令状吗？”沙摩拓的问话让拉亚雷扑通一声跪下。
“大帅息怒，就算不能抓住何浩然，破马龙绝对没问题。”
“我要马龙何用？”啪一声大响，沙摩拓给面前的案桌一巴掌。
“何浩然前前后后加起来，杀我土蕃军近万人。此子赞普也十分重视，要求对他杀无赦。可你们倒好，得到他的消息后，就像一群饿慌了的狼，一声不响就跑去猎食。你五千人就想抓住他？当初在叶升时，萨伊大人用几万大军合围，论悉诺将军让他手下第一猛将莫亚霍追杀，结果如何？”
沙摩拓越说越气，将案桌一脚踢翻在地。旁边一个灰须老者劝道：
“大帅稍安，那马龙守将崇奉朝素来刚勇。要是何浩然真在马龙，他不一定好意思自个逃走。以末将看，不如先去马龙看看，看情况再作定夺。”
拉亚雷好不容易得到喘气的机会，直点脑袋：
“是啊大帅，五千兵虽不少，但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还请大帅发兵支援将军。”
沙摩拓没有再看他，对一个中年将领说：
“戈西，你领两千协助拉亚雷一同守城，无论遇到任何事皆不可出城，我就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将何浩然的人头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