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认真地看着宋凌道。
“我不想连累你，你是为师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希望，你不能为了为师冒险。”
许是白曦的话语有了歧义，宋凌一时间愣了一下。
白曦也察觉到话语里的用词不妥，连忙轻咳了一声，纠正道。
“你是为师留给修仙界的最后希望，为师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可以接替为师，好好守护修仙界。”
“子霖，你能做到吗？”
宋凌颤声答应道：“师尊有命，弟子不敢不从。”
“好，你不愧是为师看中的亲传弟子。”
白曦欣慰地看着宋凌，然后退开两步，张开双臂，脸上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现在，你来杀我吧。”
宋凌蓦然睁大了双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白曦轻笑道：“你只需要重伤我就行，不用真的杀死我。”
“为师用推演之术算出，慕千尘命中有一死劫，和他的弟子苏青莲有关。”
“你现在没能杀了我，就无法回去仙门交差，倒不如先游历四方，增强实力。”
“等慕千尘应劫死后，你再回来，以你的修为实力，肯定可以当上掌门之位的。”
白曦见该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宋凌把凌风剑召唤出来道。
“现在，你可以用凌风剑伤我了。”
“师尊，我......”
让他拿凌风剑刺伤师尊，他怎么下得了手？
宋凌手上拿着凌风剑，颤抖不已，眼泪渐渐蓄满眼眶。
饶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师尊的计划和安排，他还是无法做到安然地伤害师尊。
白曦以为宋凌犹豫，是担心凌风剑上的护身咒术会护着她，便解释道。
“现在我的灵力已经被转化成了魔力，凌风剑上面的咒术，不会再认得我的法力。”
白曦目光殷切地看着宋凌，催促道。
“没时间了，子霖，夙衍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你快动手吧！”
眼看着宋凌久久无法对她下手，白曦有些着急了，直接骈指夹住剑刃，往自己的胸前刺去。
“师尊！”
眼看着凌风剑对白曦一剑穿心，宋凌的眼泪顷刻间落下。
他红着眼眶把身受重伤的白曦抱在怀里，想帮她治伤，哭得伤心欲绝。
“师尊你骗我，您不是说只需要重伤就好了吗？你这样会死的啊......”
白曦抓住宋凌的手，摇头拒绝道。
“不用帮我治伤了，这是我计划的其中一环，你放心，在杀死夙衍之前，我不会死的。”
宋凌似有所察，他猛然看向白曦道。
“师尊是想让夙衍，耗费修为来救你？”
白曦点点头，宋凌一向聪明，他能猜到这一层，她并不意外。
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夙衍通过连理珠的感应，应该就要过来了。
白曦连忙催促宋凌离开道。
“夙衍应该知道我受伤了，他要过来了，你快走！”
连理珠的牵引，让白曦感觉到，夙衍正在往扶摇殿这边靠近了。
她得赶紧让宋凌，离开血月宫才行。
“走啊！”白曦大声催促道。
宋凌只好放下白曦，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踉跄着离开了扶摇殿。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这么痛，这么难受？
明明他是来提醒师尊，小心仙门要对付她的啊。
可为什么现在，他还是重伤了师尊呢？
师尊直到最后，还在为他考虑，却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想过半分。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留给了他，却把绝望留给了自己。
她甚至连让他去和夙衍拼死一搏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或许是已经预感到了白曦最终的结局，宋凌难过得几欲窒息。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下师尊？
宋凌回想起白曦的计划，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或许，他只有帮师尊杀了夙衍，师尊才能活下来了。
*
血月宫里，夙衍感应到白曦受伤了，而且还是重伤，连忙赶过来扶摇殿。
当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白曦时，顿时心跳都快停止了。
“师尊！”
夙衍连忙抱起白曦，疯了似地耗费魔力帮她治愈伤口。
他眼眸猩红地看着她，她胸口前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大片洇开的血迹，是那样的刺眼。
“是谁伤的你？”
魔族的昏礼原本是穿玄色的婚服，但是夙衍一直都心心念念地想看白曦穿凤冠霞帔，于是便命人把婚服改成了红色的。
可是现在，她身上的血迹，和她身上的大红色喜服，看起来却是那样的讽刺。
他以为自己娶了师尊之后，就能更好地爱护她。
可师尊却在新婚之日出事了。
仿佛是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一般，他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白曦气若游丝地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个黑影袭来......”
“我躲闪不及，就被刺伤了。”
为了探究向白曦下手的凶手是谁，夙衍打算好好检查白曦的伤口。
刚才他耗费魔力修为，已经为白曦修复好了重伤的心脉。
现在，师尊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也是时候通过这个伤口，来排查到底是谁伤了师尊了。
只要是妖族人，用了法器来伤害师尊，伤口上就势必会留下对应的妖气。
虽然很微弱，但已经足够让夙衍排查出凶手嫌疑人了。
让夙衍意外的是，他竟然没能在伤口上，寻到一丝一毫的陌生妖气。
反而，还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仙灵之气。
这个婚宴上，唯一到来的修仙之人，就只有宋凌。
难不成，是宋凌伤害的师尊？
这个念头一闪现，夙衍就觉得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伤害师尊，唯有宋凌不可能。
他那么善良，又那么敬慕师尊，怎么可能是他？
可是这伤口......
凶手明明是正对着师尊，直直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师尊刚才不是还说，是自己躲闪不及，才会被刺伤吗？
可是这伤口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角度偏移，倒像是师尊站在原地不动，让对方刺过来的......
一个可怕的猜想从夙衍的脑海里浮起，他看着气息奄奄的白曦，想要问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问。
夙衍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凄切黯然，他俯身将白曦从地上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躺好。
然后，他唤来妖侍，神色沉重地吩咐道。
“告诉大家，魔后遇刺重伤，婚礼延后。”
妖侍大惊，连忙问道：“可是需要请妖族的大夫前来，为魔后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