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上楼,到了家门口,他深吸了口气,拿出钥匙轻手轻脚开门。
可刚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他父亲正坐在客厅,对面是电视购物,他头一点一点的……
谢辞抿唇,紧绷着的面色骤然缓和,露出轻快的笑容:“老谢,还不睡啊?”
谢父猛地抬头,看到他,愣了愣,然后就是哦了声,起身,有些迷迷糊糊的准备走开,刚走出两步,又是折回去关了电视……然后才是一边拽着在沙发上蹭的皱巴巴的衣服,一边朝谢辞温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快去睡觉……”
说完,也不问谢辞去干什么了,自己转身回到房间。
谢辞看了眼老谢的背影,薄唇紧抿,末了,安静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谢辞收拾好出去后就发现,老谢把早饭都做好了摆在餐桌上,热气腾腾,他自己则是在阳台上浇花。
看到谢辞出来,老谢放下喷壶,洗了个手后走过来坐到谢辞对面,给两人各倒了杯豆浆。
谢辞道谢接过,低头啜饮着,不发一语。
半晌,他听到老谢终于开口。
“阿辞,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老谢试探着问道。
谢辞睫毛颤了颤,接着便是无谓笑了笑:“没有啊,我能遇到什么事!”
他没抬头,也没看到老谢眼底的担忧。
“我听王老师说,你最近的表现有些……”老谢完全不像是个找问题学生谈话的家长,语气中反而满满都是小心翼翼。
他犹豫着说道:“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的话,可以试着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谢辞正在吃东西的手顿了顿,继续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下一瞬,他就听到老谢开始内疚道歉:“爸爸知道,都是我不好,爸爸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是,爸爸有些担心你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又不愿意说,担心你受到伤害……”
老谢内疚的像是他才是那个被老师告状的人。
谢辞抬头看了眼老谢认真的神情,他笑了笑:“我真没事,你别担心啊老谢!”
老谢低低叹了口气:“没事就好,阿辞,爸爸别的不多想,只希望你能过的开心,爸爸也相信,你心里有数的……其实,都是爸爸不好……”
谢辞把煎蛋夹给老谢,岔开他的话题:“好了好了,老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老谢还想说话,谢辞已经起身,抽了张纸,一边擦嘴一边朝外走去,头也不回摆手。
进了学校大门,谢辞双手插兜面无表情一路上到四楼,走进高二八班,教室里叽叽喳喳,有的在聊天,还有课代表在收作业的。
谢辞走到他位于教室最里面角落的“宝座”时,课代表正收到他,戴眼镜小小矮矮的男生笑呵呵:“辞哥,交作业!”
谢辞懒洋洋坐下头也不抬:“不交,没写!”
课代表无奈悻悻离开……
瘸子和皮皮几个叫着辞哥,刚想要围过来,早自习铃声就响了,一个个只好乖乖坐回去。
谢辞往桌上一趴,就准备开始他的早“自息”,然而,走进来的是班主任老王,老王背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谢辞没兴趣看那尾巴是谁,趴到桌上闭眼睡觉。
苏暖跟着八班班主任王老师进了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教师最里面角落那唯一有个空座的地方,还有空座旁边趴在桌上的一颗桀骜不驯的脑袋。
心里啧了声,面上却是一副小乖宝宝模样。
老王轻咳一声:“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现在,请这位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
苏暖只好上前一步,做小乖宝宝式的简短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苏暖,以后就是八班的一员了,希望同学们多多关照,谢谢大家……”
下边,绝大多数的视线都是直勾勾看着这个新同学。
皮皮用手肘撞了下同桌瘸子,咂舌:“瘸子瘸子,新来的同学好可爱啊,你快看,像个洋娃娃不……这皮肤咋这么白的?”
瘸子则是无语翻了个白眼:“你看那眼睛和睫毛,我和你赌十包辣条,这小丫头绝对是个混血……”
这边正在进行着一场世纪豪赌,讲台上,老王已经给苏暖指座位了。
其实也不用指,班里就谢辞里面靠窗的那一个空位。
老王还没来得及开口,皮皮就是蹭的举手:“王老师,我能不能申请和新同学同桌,因为我不能继续和我同桌坐一起了。”
周围响起哄笑声和嘘声,老王却是一如既往的凡是问个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和你同桌坐一起了?”
皮皮满脸义正言辞:“因为他不好好学习,影响我成绩!”
瘸子顿时急了:“……就你那成绩,还有被影响的余地吗?你当我不知道,你是……”
瘸子话没说完就被皮皮一把捂住嘴,两个顿时就要没正形了。
老王脾气好,却也是有脾气的,低喝一声让那两个捣乱的坐下后就是一指正在埋头大睡的谢辞,朝苏暖说道:“你就坐谢辞同学旁边吧。”
说完又是不放心问道:“你视力怎么样,那里最后一排你能看到吗?”
苏暖立刻乖乖点头:“能!”
就这样,她在一众男生女生各种目光的注视下,走到了谢辞座位旁边。
谢辞还趴在桌上,头都没抬,她只好停下来,就听到老王喊谢辞:“谢辞!”
谢辞缓缓抬头,懒洋洋:“到!”
老王没好气:“到什么到,还不起来让新同学进去……”
谢辞这才扭头看向身边,然后就是蓦然挑眉。
哟呵……这世界还真小啊!
谢辞没动,似笑非笑看着面前这只昨天拿他挡过枪的兔子:“新同学?”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笑,看似很友好,实则却是透着别样的痞坏。
苏暖则是满眼亮光,一副“我认出你了”的乖宝宝惊喜状,朝谢辞认真点头:“嗯!”
谢辞挑眉:“要进去?叫人啊!”
苏暖:?
眼看老王又要开口,苏暖便是连忙乖乖叫人:“谢同学你好,能让我进去下吗?”
那副乖乖听话的样子让谢辞几乎失笑。
到底老王还在那里,谢辞没再墨迹,懒洋洋起身让她坐了进去,老王又说了几句让大家和新同学友好相处之类的话后才转身离开。
早自习应该是晨读,周围很快就响起叽里呱啦摇头晃脑的读书声……只是免不了有视线不住往角落这边撇过来。
谢辞原本一人可以有两个人的空间,忽然间空间缩小,有些不习惯,索性扭头看旁边的兔子新同学一板一眼的收拾抽屉,拿出课本来。
看了几眼,谢辞便是挑眉睥睨道:“你是混血?”
苏暖心里有些无奈。
这个位面的身体就这一点有点特殊,漂亮是足够漂亮,就是比别人略深陷的眼窝和格外长的睫毛,还有别的小特征,细看下就会发现有混血。
她点了点头,下一瞬,就听到谢辞笑了声。
“呀,原来是个小洋鬼子……”
谢辞原本也是玩笑,可接着就看到那兔子抿了抿唇,然后,窸窸窣窣从书包里掏出来个卡片,用手指轻轻推到他面前,小声而认真的解释。
“我是国人……”
谢辞先是一愣,接着,看到那兔子小心翼翼又一板一眼的模样,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一笑,就看到小洋鬼子,哦不,小兔子小心翼翼又把身份证抠了回去,装回书包里,也不看他,就那么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盯着课本抿着嘴,一副“我被欺负了可是我不敢说”的模样。
谢辞越看越想笑,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么一笑,他就发现,那小兔子强撑着的侧脸更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