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放学比别的学校都要晚,因为一中从高一起,就比别的学校都多上一节晚自习。
放学后,学生三五成群在学校门口分开,有的骑自行车回家,有的则是奔向来接的家长,互相挥手告别。
在一众或叽叽喳喳或嬉笑打闹的学生中,一道独自走着,身材瘦高面无表情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惹眼。
一个胖子从人群中挤过来朝他大喊:“辞哥……干吗去啊?”
谢辞停下来,回头,笑了笑:“回家啊!”
胖哥抓了抓后脑勺,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最后只能呵呵笑着朝谢辞挥手:“那……辞哥明儿见。”
谢辞头也不回朝后摆了摆手。
旁边,搀在一起走的女同学频频侧目去看独自插兜走远的谢辞,低声交头接耳。
“好帅啊……”
“就是啊,成绩好、打架狠、长得帅……啧,就是听说好像脾气不太好……”
一个女生笑嘻嘻:“脾气不好才更帅啊,多酷的,你看他那样子,和别的那些装酷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啊……”
女生们推推搡搡笑嘻嘻的走远,胖子也被别的同学一把拦住脖子撞了撞。
“皮皮,辞哥干嘛去了?”戴眼镜的瘦高个问道。
胖子摇摇头:“他说回家……”
另外几个也跟上来了,一起往前走,一边低声议论着。
“你们说辞哥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学期有点不对劲啊,都没见他学习过。”
“他以前也不学习啊,关键是能考好就好了!”
皮皮被另一个一脸严肃的撞了一肘:“你特么能不能有点脑子,你没看到他月考的卷子么?我看到了,他连四分之一都没写到……”
皮皮抓抓后脑有些不知所措,又被其他几个好一通鄙视,最后,他只能悻悻道:“那、那辞哥到底有什么事啊?”
外号瘸子的眼睛瘦高个拽了拽校服拉链,压低声音:“我感觉可能和钟睿有关系……记不记得上次,辞哥拎着刀去找钟睿被拦下那次,你以前见过辞哥动刀子?”
皮皮摇头。
瘸子摸着下巴:“所以说,他俩之间肯定有什么事……”
说话间,一个小麦肤色的高壮少年从背后扑上来一把扑到皮皮背上,被皮皮连扯带踢拽下。
“老鸡,就是你他妈把我压得不长个的!”皮皮咬牙切齿。
老鸡姓吉,因为比他们都大一岁,被起了个外号叫老鸡。
“哎,遥遥竟然逃课了,你们敢相信吗?”老鸡咂舌满脸不敢置信。
遥遥说的是另一个班的伙计孟遥,平时是个很守纪律的学生。
皮皮和瘸子对视一眼,满脸无语:“最近都是怎么了,净是些以前的好学生出状况……”
谢辞离开学校区域后,一边走,一边把校服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短t。
路灯下,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因为光线原因,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透着一股冷白,深邃的眼,睫毛低垂着,整个人透出一股阴骘的气息来。
他走过文具一条街,转过去后就到了网吧书吧夜市的街上,径直往前,来到“蓝光网咖”楼下,抬头看了看,然后,缓缓走到对面矮墙那里,跳了上去,坐在墙上。
他就垂着长腿就那么静静坐着,半边身子淹没在黑暗的光线里,只剩下被他抓的略有凌乱的头发投在墙上的影子时不时动一动,伴随着不知什么时候点着的烟头忽明忽暗。
许久,网吧的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嬉笑打骂,一行小混混模样的人走下楼来,嘴里不干不净,互相在那里点烟。
那行人中,为首的是个穿着蓝短袖,染了黄头发的少年,因为凌乱的黄发和一条胳膊上的纹身,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他似乎有心事,整个人带着一股颓废又暴戾的感觉。
后边一个红毛上前朝他嘻嘻笑着。
“睿哥,怎么样,上次把那群小子教训过后他们安分了没……呵,什么狗屁辞哥,下次见了给他打的管我叫爷……”
钟睿面无表情点了根烟,深吸了口,眼神阴沉沉的……
这时,对面黑暗的地方响起一声嗤笑。
钟睿和他身边的混混抬头看去,这才看到那忽明忽暗的烟头。
竟然有人躲在暗中笑他们!
钟睿身边的红毛骂骂咧咧朝那边走去,嘴里没一个干净字,可下一瞬,砰一声响,紧接着就是那红毛尖锐的叫骂痛呼声。
“啊……你他妈敢,你他妈……”
红毛话没能说完,就头破血流的被从黑暗中拖了出来,然后,钟睿和他身边一行混混就看到,穿着校服的谢辞,面无表情拖着那红毛的衣领。
红毛额头上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而谢辞手里,还拎着块搬砖。
一把把那红毛扔到一边,谢辞抬头看向钟睿。
钟睿身边那几个小流氓骂骂咧咧作势要扑上去,可看了眼已经捂着脑袋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红毛,再看看谢辞的神情……
这群整日里不是打人就是挨打的小混混很敏锐的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虚张声势着,到底是一个都没真的往上冲。
钟睿的神情变得很难看,他看了眼一脚把红毛踹开的谢辞,走上前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辞面无表情:“弄死你!”
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这无疑是个很中二的回答,可钟睿的面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他知道,谢辞是认真的。
钟睿面色难看,眼底也压抑着什么,他沉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那件事……我那天喝多了,我……我他妈没想那么做的!”
谢辞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唇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钟睿深呼吸一口:“你也不想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我也不想坐牢,就他妈不能让那破事儿翻篇吗!”
回应他的是谢辞毫无预兆的狠狠一砖头拍下来……钟睿应声倒地!
旁边的混混儿们顿时惊了。
再不动手已经说不过去,那群人便是叫骂着要朝谢辞扑上来……谢辞却依旧是满脸冷笑,压根没有要逃走的打算。
可就在这时,被谢辞一砖拍的头破血流的钟睿出声了。
“都他妈别管!”钟睿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满脸血迹,面容狰狞,他死死看了眼谢辞,最终,咬牙低喝一声:“走!”
说完,便是一手捂着头,转身径直离开。
钟睿身后那些混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扶着红毛跟了上去……
出了巷子就是个小诊所,那群小混混进了诊所,大夫面无表情给钟睿和红毛包扎,旁边一个就是恶声恶气:“睿哥,你刚干嘛拦着兄弟们……咱们这么多人,分分钟给他打的叫爷爷!”
钟睿面无表情任医生给他包扎,片刻后,才是沉沉出声:“想活的都他妈别给我惹他,他现在是疯子……”
一群混混顿时面面相觑,满眼惊疑,可看着钟睿的神情,又都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