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钱大双在院子里坚持跑步一个时辰,虽然不能说很轻松,但也不是气喘吁吁那样子,看来体质增强了一些。
正要回屋,钱大双看见小鹏和小雪在那儿切磋拳脚,她看了片刻,就喊小鹏过来,附耳低语一番。
小鹏点点头,进屋换了身黑衣,就腾身上了屋顶,融入沉沉夜色中。
没有多久,小鹏就到了老阎家,见东屋还亮着油灯,他轻手轻脚拨弄了一番,将东屋的天窗撑开了一条缝隙,垂眸光望进去。
屋里有三个人,归榆花,阎玉堂和阎三豹。
归榆花伸展开腿坐在炕头,光着两只被缠得变形到不忍直视的小脚,显然是刚刚洗过了脚。
阎玉堂坐在归榆花旁边,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铜板儿,昏黄的灯光下,一张俊脸呈现出与年龄极其不符的阴鸷,仿佛刚吃完腐肉,伺机待动的夜枭。
屋内只有铜板儿撞击发出的脆响,落在小鹏耳里,没有一点悦耳之感,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最终是归榆花打破了沉默,“玉堂,你真的在镇上吃了饭?还饿不饿啊?要是还饿的话,让你娘给你煮碗糊糊!”
阎玉堂一想到划嗓子的玉米糁子糊糊,胃里就不由得一阵翻腾膈应。
他在镇上吃了一碗羊杂,一碗白面疙瘩汤,还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在路上吃掉了,直到现在依旧饱得很。
可他才不会提及这些,他一副勤俭懂事的模样,“奶奶,我在镇上买了个玉米面窝头吃了,现在仅仅有一点点饥饿感,真不必麻烦我娘了,我还是明早多吃一碗饭好了。”
阎三豹坐在炕尾,此刻忍不住笑着夸赞,“我儿真是个节俭孝顺的,日后定能有大出息。”
阎玉堂惺惺作态,低头笑了笑,归榆花也附和地笑了,颤着嗓音问:“玉堂,你在县城这么多天,看见你爷爷了吗?”
在心里暗暗地鄙弃了一番归榆花的无脑,阎玉堂很清楚自己去县城就不是做什么好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即便是上街,也会戴顶大帽子,遮盖住大半个脸,再说了,他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帮奶奶寻夫。
不过面上,阎玉堂立即装出愧疚满脸,一番谎言也弄得要多真心就有多真心似的,“奶奶,我倒是有次看见了爷爷,可我为了省钱,一连两顿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的,也没力气高喊一声,后来,我跟了几条街,不知怎么的就把爷爷弄丢了。”
果然,如阎玉堂预料,归榆花嗓音里透着自责和惊喜,“玉堂,真的?都怪奶奶给你拿的银钱太少了,你爷爷看上去好不好?他穿的衣服好不好?”
阎玉堂假装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爷爷步子走得很快,肯定精神头儿不错,他的衣服……我不懂是什么材质的,但看着比文里正还要有派头,他在县城应该混得挺好的。”
归榆花两眼泛光,渐渐暗淡下去,阎玉堂适时地将手里的那串铜板儿递过去,语气谦恭无比,真是比乖孙子还像乖孙子。
“奶奶,孙儿努力省着花销,就剩下这么多了,你为孙儿年后的考试日夜忧愁,孙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以后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奶奶。”
其实呢,阎玉堂回来后假装累瘫了,声称要补觉,顺便就藏起来几百文钱,想着那天嘴馋了,就溜到镇上买点腥荤吃吃。
可归榆花就爱吃阎玉堂这一套,她老感动了,“玉堂,这些钱你留着吧,买点纸笔墨砚啥的,你也不必担心年后考试的盘缠费用,有你四叔孝敬奶奶的银钱呢!”
阎玉堂缓缓地将这串铜板儿揣入怀里,脸上是乖孙子标配的谦恭之色,心里却想着只要他肯动脑筋,谁都得栽在他手里,至于他奶奶这种级别的蠢货,他就是睡着时也能将她哄得围着他团团转。
“玉堂,你是要读书为官的人,以后做事小心点,别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奶奶就指望着你顶门立户呢!”
听了归榆花这话,阎玉堂却得意洋洋起来,“奶奶,你尽管放心,上次的事儿,别人怀疑我也没有用,因为知县大人看的是真凭实据,谁能拿出来证据啊?钱寡妇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想到我买通了县丞的侍童,这次还是走的那条路,明天有场好戏,这次连文瑞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归榆花马上转忧为喜,接下来,三人就聊起来屯子里这家的姑娘长得水灵,那家的姑娘针线活儿好,哪个比较适合做阎玉堂的妾室等等。
小鹏听了几句,索然无味,悄然掩好了天窗,施展开了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来。
东屋还亮着灯,大家或坐在炕沿边儿,或抱臂踱来踱去,小鹏就将耳闻目睹的简而概之说了一遍。
“阎玉堂这个人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先生,把他揪出来,他有了这个污点,就失去了年后的参试资格。”
听到钱小山说得咬牙切齿,最不自在的人就是阎四豹,他极力地梗缩着脖子,极力地降低存在感。
钱大双仅仅淡淡凝了钱小山一眼,“小山,你怎么能证明阎玉堂就是个人渣?小鹏偷听回来的这番话,根本就不能摊开放到桌面上,懂吗?现在还不是报复他的时候,他希望你倒霉,你就会倒霉吗?无论何时,解决问题都是最重要的,你活得好好的就是对他最狠的报复!好了,这件事儿大家必须守口如瓶,我乏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小雪马上开始撵人,插好了门闩后,折返回来开始洗漱,洗澡。
等小雪洗好躺下,等自己也洗好了躺下,钱大双依旧想不透阎玉堂所谓的好戏究竟指的是什么。
如果阎玉堂冲着她来,她尽数接下就是,可是一想到会殃及文瑞这个局外人,她心里就不由得恐慌起来,阎玉堂到底想出啥幺蛾子啊?
辗转反侧,钱大双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蓦然瞅见了房梁上的鬼原主……咦?她的身影怎么疏淡了许多?难道这就是潜心修炼的征兆?
不明觉厉,因此甚是惶恐,这是其一!
还有未来的不得而知更是激起了钱大双的惶恐不安,她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想着得多攒点钱,尽快安顿好家里的几小只。
就在钱大双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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