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所说的没错,她根本就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啪嗒地一声,冰凉的泪水从眼眶溢出掉落在地,长歌想哭出声,却始终没有,唯有那泪水不断地下坠不断地下坠!
望着长歌着失魂落魄的模样,齐渊心中剧痛,他沙哑着嗓音唤了一声:“长歌……”瞬即,大手一拉,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他红着双眼,轻声安抚道:“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齐渊,我斩魂剑亲手杀了他!”长歌声音哽咽着开口。
齐渊身体猛地一僵。
长歌轻阖上眼,苍凉一笑:“若他活着,也断然不会再原谅我了……”
齐渊扭头望着她,眉头紧凝:“长歌……”
“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极短的一瞬,长歌又恢复成了昔日的模样,她离开齐渊的怀抱,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缓声道:“现在父君下落不明,母妃尸骨未寒,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齐渊见长歌眼角还挂着泪珠,他有些心疼地擦拭了几下,柔声道:“你可忘了。我除了是齐渊之外,还是陪你从小长大的哥哥,有我在你无须……”强装二字还未出口,长歌已轻声截断:“我是凤长歌,亦是丹霞山未来的族长!”
长歌走到白聘的牌位前跪了下去,“若是连这点事也撑不过去,在今后如何保护丹霞山?”
长歌轻轻磕了头:“明日辰时母妃的棺柩就要抬入祠堂了!齐渊你刚刚恢复记忆,需要好好歇息,这里有我足以,你去歇息吧!”
齐渊一撩衣摆在长歌身侧跪了下去:“姑母一直将我视如己出,她还未入土为安,我又如何能安眠!”
长歌转头望他,看着齐渊坚定的神情,长歌心中有柔软拂过,终究未在多说什么。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白昼交替,转眼天空已经露出了大半边鱼肚白。
将白聘的棺材抬入祠堂的那一瞬,丹霞山内内外外一片哀嚎,气氛压抑低沉的令人窒息。
“真的不用等族长回来了吗?”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埋入地底的棺材,齐渊望着在旁沉默不语的长歌轻问出了声。
有冰凉的液体落入脸颊之上,长歌微抬起头,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绵绵细雨,寒风吹拂而过,打在脸颊上冰冰凉凉,如同她的体温一样的冰冷。长歌轻抬起手,感受着细雨打在手中的触感,答非所问,声音飘渺道:“下雨了呢!”
齐渊眼底掠过一丝担忧之色,他刚待说话,长歌轻幽地开口:“不用了,他回来亲眼所见这一切无非也只是触及伤情罢了!”
齐渊还欲继续说些什么,凤三走到了她们的面前,朝长歌低声禀告道:“小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了!”
长歌眼波轻动,她走到灵柩地旁边,再次望了一眼那闭目沉睡的女子,艰难道:“封棺吧!”
她语音落地,立即有人将棺材盖合上,然后用尘土埋了起来,长歌静静地看着他们所做的一切,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几乎又要夺眶而出,未免他人看到异样,她慌忙地转过身,高高地扬起下颚,将泪水逼回眼眶。
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漂泊大雨终究倾盆而下。一连就下了整整数天。
丹霞殿内,一袭淡烟金裳的女子望着窗外的大雨怔怔失生,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她浑身上下透着孤寂苍凉的气息,就像是心被掏空了,只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躯壳在这一般。
“你已经在这站了整整一天一夜了!”齐渊走进来的时候,见长歌仍旧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蹙了蹙眉。自从白聘下葬之后,她便一个人待在这丹霞殿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甚至在这几日之中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
长歌仿佛没有听到,依旧不曾言语。
齐渊却在这三日早已经习惯了,他缓步走到她的跟前,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将长歌按在床上让她好好歇息一晚,手刚触碰到她的臂膀,他当场就惊愕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拿起长歌的手把把脉,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重。
“你怎么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齐渊询问出声,前几日看她还好好地,怎么才短短几日而已,就心脉俱损,五行俱伤了呢?
长歌缓慢地收回了手,淡淡道:“我没事!”
齐渊目光幽邃地望着她:“为了君临值得吗?值得你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你可知你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有再高的法力护体也终究难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
长歌终于收回了视线,她转过身,淡漠道:“我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又岂会不知,我只是一时间想事情出了神,不关他的事!”
齐渊轻阖上眼,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长歌,你又何必还要在自欺欺人?你根本就放不下他对不对?”
长歌步履轻滞,很快就被她不动声色地掠去,她声无起伏道:“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又何来放下之说?现下,我只想好好地守护丹霞山,仅此而已!”
“究竟是不可能了,还是你不敢?”齐渊的声音有些锐利,他抬步走到长歌的面前,一字一顿:“你不敢在重新站在他面前,因为你害怕,你害怕面前亲手杀他的事实;你害怕他再也不会原谅你;你害怕,他因承受不住斩魂剑而逝世!所以,你选择躲在这里,想像乌龟一样永远躲在自己的龟壳中不出来!”
齐渊一字一句仿佛刀刃一点点割据长歌的心,痛得令她几乎站不稳。
不错,她是害怕,她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怕他再也不会原谅她,她怕面对她接连两次将斩魂剑亲手刺入他怀中,她更怕听到他因承受不住斩魂剑而逝世的消息……
可是,她该如何……她能如何……
“长歌!”齐渊伸手抓住长歌的臂膀,迫使她面对着她:“你一向做事果断利索,为什么偏偏碰到感情之事就犹豫不决了呢?”
长歌脸色苍白了几分。
齐渊轻声道:“若是不想放弃,为何不想方设法地追回来?”
长歌唇角泛起一丝苍凉的笑,眼眸黯淡无光:“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你问了他吗?你不问你又怎么知道呢?”齐渊极度认真地望着长歌,安抚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已经派人打听到了,李桢还有一息尚存,去把误会解开,不管他原不原谅你,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好!”
长歌心中涌起一丝感动,她喉咙有些哽咽:“齐渊……”
齐渊唇角泛起一丝微笑,他宠溺地揉了揉长歌的后勺,柔声道:“去吧……丹霞山有我在,还乱不了!”
长歌心中一凛,她感激地望着他:“多谢!”
她伸出臂膀,给了齐渊一个极大的拥抱,两人依依惜别了一番,长歌这才抬步走了出去。
自从天族与魔族大战之后,魔族损失惨重,再加上魔族君临受伤,魔族早已不复昔日雄伟,虽是如此,却比往常森严了不少,特别是来往的魔卫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若想要不动声色地混进去,尤为困难。
长歌施了一个障眼法隐下了自身仙气,费了极大的功夫才进入了魔殿,此刻,魔殿的气氛极为压抑,众人都低垂着头,神色严肃着不敢大声说话。
以往,李桢受伤之时,季栎总会将他扶到禁室,长歌知道禁室在哪!所以找起来也不费劲,很快,她便到了禁室。
禁室内有男人沉声询问道:“如何,当真寻不到办法吗?”
这声音是引之的声音。长歌步履微微顿了一下。
季栎轻叹息了一声,忧虑道:“暂时没有别的方法!”
引之声音略有些阴霾道:“那凤长歌下手也太狠了,当年就因为这斩魂剑,尊上不得已走上了灰飞烟灭的道路,我们几人花费了数十万年,耗损了数十万年的法力才勉强将他的魂魄聚回,现在,她居然又用斩魂剑夺了他好不容易才获得重生的性命,早知道,当初我们就应该杀了她!”
季栎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按我来说这样也好……”
“也好?”引之蹙了蹙眉。
季栎又幽幽补了一句:“至少让尊上看清了她的为人!”他低垂下眸,望着床榻上那躺着闭目昏迷的男人,凝重道,“况且,就算你现在生气也没用,那女人性情冷血,无论你多么不痛快,她照样过得好好地,现在指不定与天帝在哪里逍遥快活呢!这样,倒是给自己寻找不快!”
引之眯了眯眼:“自从上古灭世之后,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这笔账不讨回来,还真是太不甘心了!”
“账迟早是要讨回来的,不过,现下我们还有更为重要之事。”季栎望向引之,“我寻遍了上古医书也毫无方法,你那边呢?就连通天谱也寻不到任何方法吗?”
引之脸上浮起一阵凝重之色:“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季栎挑眉。
引之轻叹了一声,终究道:“通天谱记载,远古上神殒灭,是无法投胎转世的。尊上乃是父神之子,虽继承了神力,却始终不是同天地同生的远古上神。不过,他虽不是,但父神却是。尊上还一息尚存,或许我们找到父神埋葬之地,去求父神,没准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