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栎点了点头,立即又道:“仙子既无异议,那咱们今晚午夜一起行动!现在,我出来的时辰已久,未免生疑,便先回去了。仙子万事小心。若有查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立即收手,万事以自己安危为主。”
长歌接那两个青花瓷瓶妥善收起,神情淡漠地颔首,查觉到季栎担忧之意,已无之前散发出来的冷凝。
季栎微感讶异,也只是稍稍一瞬便恢复如初。
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躺上床榻上歇息的李桢,缓声道:“现在,尊上就麻烦仙子多加照顾了!”将话说完,季栎深深朝长歌鞠了一躬,见长歌淡淡点头,转身,这才直接穿墙离去。
长歌弯腰将被子轻盖在李桢的身上,见他紧皱着的眉头,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翻腾奋涌的复杂情感,她声音飘渺道:“你倒是收了几个好部下!”
男人闭目未语。
……
时光转瞬即逝,当季栎将后续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回到所住寝殿之时,已入夜。
此刻,一袭红衣芳华的女子正坐在桌旁,听脚步声响,纤纤素手提起茶壶往精致杯盏中倒了杯茶,唇角轻轻绽放出一丝明媚妖冶的笑容,柔声道:“驸马,今日一早便不见你,你这是去哪里了?”
未抬首,已知来人是谁。
只是相处数日罢了,却不想,她居然对他熟悉到了如此地步,连她大哥及她父君亦未如此。她摇晃着手中酒盏,望着盏中泛起的涟漪,眼底神色虚无飘渺了起来。
“四处逛逛。”男人简而意赅的答了一句,言语之中听不出半分情绪。
“四处逛逛为何又不带上我?”厉桐将视线从杯盏中挪开,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中,神态有丝丝哀怨,“难不成驸马也开始嫌弃我了不成?”
季栎对于这爱撒娇的女人当真是没有办法,他长年清心寡欲,除了潋滟也其它女子相处少之又少,对于哄人这翻功夫明显火候不够,他又不能掉头就走,难免有些头疼了起来。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面上挂着那适时的微笑道:“近些时日,我见你诸事缠身,所以,想让你好好的歇息一下,这才未曾打扰你!”。话说完,他差点忍不住为自己拍掌叫好,这回答他自问已是完美无暇了。
他轻叩掌,便有一名魔婢端着酒壶走了进来。将洒壶放入桌面,又退了下去。
厉桐轻轻望了一眼,娇柔道:“驸马这是做什么?”
季栎抬步走至她旁边坐了下来,将厉桐手中端着的茶杯拿开,又重新拿出一个空杯,一手提着酒壶倒了下去,一时之间,静谧的屋内只听得到哗啦哗啦地水声。
季栎缓声道:“这些日子我与公主未曾好好聚在一起过,今日,我想同公主饮上几杯,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酒满,季栎将酒杯推到厉桐的面前。
“驸马即有此意,桐儿怎能不从?”厉桐身体柔软无骨地依偎在季栎的怀中,仰起小脸,眼底含起丝丝笑意地望着他:“驸马,你来喂我……”
今日她画了精致的桃花妆,整张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楚楚动人的紧。
季栎纵然再不谙男女之事,也知这个喂字是为何意。
他身体僵了一僵,眉宇几不可觉地蹙了蹙,面上却扯出一丝笑,拿起酒杯,往厉桐的嘴边递去,未想,在那杯盏落入唇瓣之时,一根细而长的指尖横在了半空。
季栎疑惑地望着她。
厉桐颇具风情地笑了笑,将那手指移开,轻抵在季栎的唇上,声音魅惑无边:“我要它用他来喂我……”说完,指尖轻轻在季栎的唇上画了个圈圈。
季栎笑容瞬间就僵硬住了!
见他表情,厉桐的脸也在那一瞬间拉了下来。她微眯起眼,离开他的怀抱,声音骤地一沉:“怎么,你不愿意?”
都说女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怪不得引之总是视女人为洪水猛兽,只是轻轻撩了一撩,就全身而退,今日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季栎按捺住心底的不适,笑容又浮上脸,他微微笑道:“这句话应该是男人说才对!”
厉桐的眼轻挑。
“讨厌……”她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又重新回到了他怀中,仿似刚才那一切根本就未曾发生。
季栎眉头紧拧成川,见厉桐期待地望着他,他艰难地将杯盏放入唇边,将杯中的酒饮入口中,然后低头,闭上眼,将心一横,对着怀中女子那娇红欲滴的唇吻了下去,不,是贴了下去,然后,将酒渡入她口中。
冰凉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传来,季栎瞬即如触电般离开。
厉桐轻呵呵地笑了起来,她那两只如柔荑的纤手反搭在他脖颈之上,问道:“驸马,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活了几十万年,季栎第一次面上有丝丝尴尬之态。
见季栎脸颊有些泛红,她伸手轻摸了摸那张白皙光滑的俊脸,娇笑道:“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吻罢了,你便这般害羞,若是他日我们行床榻之事你岂不是紧张得连动也不会动了?若是光要我来,可是很累人的。”
季栎脸色一囧,他轻咳了一声,刚欲说些什么,厉桐已开口将他的话给打断,她媚笑道:“驸马,你觉得我如何?”
季栎怔了怔,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继续下去,当即正了脸色:“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厉桐唇瓣轻轻勾起一丝虚无飘渺的笑:“这蓬莱山包括荒芜之境的人见了我,无一不对我卑躬屈膝,虽从未当着我的脸说过,但我亦知,他们在背后议论我什么。他们都说我手段毒辣,是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你呢?你是否也认为我是那样的女人?”
季栎双眉紧皱道:“这世上强者生存,想要活下去,谁人手中能不染半分血腥。”
厉桐将头靠近他怀中:“那驸马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季栎眉头紧拧,他此刻恨不得将她给丢开,又哪还谈得上喜欢二字?
他张了张口:“我……”
“不……”厉桐伸手遮住了他的嘴,制止住了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她摇了摇头,“我突然又不想听了!”
厉桐施施然地站起身,走至窗旁,遥遥望了一眼天空阴沉的月光,微笑道:“驸马!趁着今晚这么好的月色,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我……准备了一份惊喜给你!”
午夜时分,夜色漆烟似墨,沉得犹如深潭晦暗的如何也化不开。李桢还未曾醒,长歌按照与季栎约定的时刻起身,尾随着引路蜂,躲着来回巡夜的魔卫,走到地牢时,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
许是因蓬莱山被下了禁锢,外人在里处法力被束缚,所以,地牢内看守的魔卫寥寥无几。那些魔卫散漫成性,听到声响,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已被长歌敲晕了过去。
见着那一袭淡金裳的女子缓步出现,水君脸色骤然一变,他立即起身,走到牢门口,急促道:“凤凰仙子?你怎么来了?莫非连你也……”
“我是来救你们的!”长歌将他的话给截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声音寡淡道,“至于其它之事,出去再说。这是解蓬莱山禁锢的解药,服用一粒,便可恢复法力!”
水君双眼蓦地一亮,点头颔首,伸手接过,立即倒出一粒解药吞了下去,然后,转身将瓷瓶交由旁边之人,嘱咐它将解药一一分给在场的众人。
长歌视线往地牢轻轻扫了一眼,却未曾见到折言。她蹙了蹙眉,转首,朝水君询问道:“与你们一同关进来的那名女子在哪?”
“谁?”水君没太听清。
长歌本想直接唤出折言的名讳,但又想到在水族之中,这些人都唤她为芳华,是以,缓声道:“芳华呢?”
水君的脸当即拉了下去。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拿了归元才横生了那么多枝节,不然他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没好气道:“那个女人在隔壁的牢房内呢!”
水君心中有怒,长歌自是知晓,她蹙了蹙眉,也没多说什么,抬步就往隔壁走去。
折言所处的那间牢房是密封的,被上了锁,未免麻烦,长歌直接用法术打开了牢锁,果真见折言静静地蹲坐在暗烟的角落处,将头紧紧地埋在双膝之间,浑身散发出悲凉之感,脆弱而无助。
长歌印象中的折言向来坚强,唯一的软肋便是顾里,只要涉及到他,她身上所防御的刺便会自动跌落,脆弱不堪。
长歌缓步上前,蹲下身体,手搭在她肩膀之上,放缓了声音:“折言,你可还好?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折言缓缓抬起头,脸上泪沾满襟。
长歌眉头轻蹙,缓声道:“你怎么了?”
折言的视线落向一处,长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看见地面上一块精致的玉佩被摔得四分五裂。
这块玉佩长歌曾经在顾里的身上见到过。她眉又紧拢了几分,轻声询问道:“这是顾里的?”
折言未曾答话,她缓慢地趴至玉佩碎落之地,一块一块地将玉佩给重新拾了起来。
看折言的反应,长歌知自己定然没猜错。
她明明记得顾里已经死了,他的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碎成这般模样?这显然不是掉下来的,而是被人刻意砸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