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就是她杀了我们全村几百口人,还把那些怪物带到我们村庄!”话到最后竟然是直接命令:“你们……你们快帮我杀了她……”
长歌与李桢对他刚所为已失了好感,根本不为所动。
女子阴冷地转头望着那老人,冷冰冰道:“汪光远,你拿命来……”
她红袖万丈升起,似一条苏醒地蛟龙,直往那老人所在疾挥而去。当那红袖快要触及到那老人之时,长歌身上一股淡金色的结界猛地乍起,自然而然将老人庇护其中,那红袖也进不去分毫!
那红衣女鬼似乎这才注意到出现的两名陌生人,特别是那名女扮男装的女人看来道行还挺高的样子,一时有些顾忌,不敢上前。
长歌望着她,沉声道:“原来那些丧尸是你弄进来的?”
“是我又如何?他们死有余辜!”女鬼冷冷望着她,目光冰冷的落在那位叫汪光远的身上。双手中的红袖用力一握,高扬了下巴:“这是我与他之间地恩怨,不关你们的事……”
“我本来就不想管!”长歌目光清冷道:“但世间万物自有定律,你乱了天纲,违背了人常,看不见也罢,竟然看见,我自然也不能似而不见!”
“所以你们是想多管闲事了……”那女子眼中冷意聚集,万千发丝朝头顶一扬,速度如闪光般往长歌所在冲了过来。
却不料长歌突然就在原地消失了。待她回过神来,长歌已落在她身后,扬手一掌,便将那女鬼给打倒在地。
“娘亲……”那小男孩急忙跪了过去。
长歌抬步走近,小男孩以火燎火燎地拦在了女鬼面前,跪地,朝长歌苦苦求饶:“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娘亲……”
李桢微微晃了晃神,恍惚中仿佛看到那宫闱中燃起地层层火焰,一个小男孩也是跪在地上苦苦地求着站在外面的漠视的众人。
他心骤然一痛,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将那名小男孩扶了起来,用他从来没有过的柔声安抚道:“放心,我们只是想了解事情起因罢了,定然不会伤害她。”
“白无常,快过来,好像人在那里……”祠堂外一道阴阴柔柔的男声响起。
“不,我不能回去,我还有心愿未了,我不能回去……”那女鬼急促一声,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
地府的黑白无常?
长歌眉眼一动,素手一晃,已将那名女鬼吸入一块玉佩之中。
她隐下自己仙气,抬眼望去,那黑白无常二位鬼差走了进来,见祠堂内不过是几名普通的老百姓,皱了皱眉,又掉转了身形,走了出去。
待人走远,长歌这才将那女鬼放来。
那女鬼因长时间逗留人间,已损了阴气,又被长歌拍了一掌,此时身体已很是虚弱,几乎接近半透明。她苍白着脸,端庄秀雅的朝长歌盈盈一拜:“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长歌淡声道:“纵然我救了你这一次,也救不了你下一次。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为何要杀害这里所有的人。”
那女鬼沉默了一瞬,才缓缓道:“实不相瞒,我本是陵城首富郭啸天的千金,姓郭,唤盈盈。我爹爹与尚书董天是结拜兄弟。为了亲上加亲,他们自小便为我与董天之子董泰清结了娃娃亲。”
“我与董泰清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原本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可是却不料,在成亲当日,我随着送嫁的迎亲队在去往京都的途中遇到了山体滑坡,一群送亲的队伍全都被埋藏了,只余下了我。”
“我本以为这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没想到却是恶梦的开端。我在回去途中,遇到了这群禽兽……”
她怨恨地伸手指向那名瑟瑟发抖的老人,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他们这里不知为何,凡是女子皆活不过三年,因此,造成了男多女少的现象。他们见我孤身一人走在荒山之上,不仅把我掳到了这里,还将我强行玷污,更是将我当成了这个村庄内所有男人泄欲的工具。”
更甚是……更甚是……连她怀孕的时候也不放过!
有时没钱了还会把她低价卖出前去迎客,更是强行逼迫她为他们生孩子……
她逃跑数次,皆被他们抓了回来,平日里拳打脚踢已是常态,若是寻死,他们便会用更加残酷的方式来对待她,甚至……以孩子的性命相要挟。”
长歌仿佛能看见女子那绝望的无助,皱了皱眉。
“所以,我恨……”那女鬼将身体猛地一转,狠狠指向那牌匾:“我恨他们,恨不得将这个村庄里面的人全部都杀尽,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害死了这全村上百条人命,我罪恶滔天,可是……我何错之有?我原本就要成亲了,原本即将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个爱我的丈夫,过着众人艳羡的生活,我何错之有?天道不公……他们毁了我的人生,将我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凭什么他们活得好好的,而我却要遭受这等罪,你们告诉我,我何错之有……”
那老人见那女鬼有些癫狂,心中一惊,慢慢的往外挪去……
“所以……你别想活下去!”女鬼猛地转身,双目直直瞪着那靠近门口的身影。
那老人身体猛的一僵,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更别说有其它的反应。
“他现在已经娶妻了……”李桢缓缓开口,虽知他现在所说这话,有些残忍,但,李桢觉得有些事她还是必要知道。
这个他,郭盈盈自是知晓。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眼角干涩无比,直觉想要流泪,却流不出一滴,因为鬼是没有泪的。
“你……你认识他?”许久,她听到自己恍惚开口。
“认识……”李桢点头,不仅认识,他与他关系也非比寻常。他想冥冥之中,似乎一切事情自有天定。
他也曾听到董泰清提过他那未过门的新婚妻子,每每谈及便一脸温柔甜蜜。
在成亲当日得知她死讯地那一刻,他醉生梦死了三个月,最终因家族所迫,娶了另一个根本不爱的女子。
他想,若是他执着坚信她没死,来寻她,会不会结局又有所不同?
“成亲,是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早该将我忘了……”郭盈盈低垂了头,唇角尽是无边苦涩,声音恍惚道:“他……过得好吗?”
“很好!”李桢简单回答了她两个字。
这简单地两个字却已经足够了。可是,为什么,会一点点地刺痛着她麻木的心?
心中那长久以来的执着被一点点的摧毁,她曾天真的以为,若是没了她,他一个人独活在世上该如何渡过……如今想来,却是她多虑了……
爱情本来就是稍瞬即逝地,谁又能保证一往如初呢……
“谢谢你……”郭盈盈抬头温柔绽放一笑,心中那丝丝令她留念人世的眷恋烟消云散,没了执念,身体竟然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娘亲……”小男孩唤了一声。
郭盈盈一顿,望着李桢又缓缓说道:“我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们将我的孩子送回到我爹娘那里。他们二老只有我一个女儿,如今孤苦无依,就让他替我尽尽孝道……见他脖颈上带着的玉佩,他们便会相信了。”
李桢点了点头。
“娘亲……”小男孩似感觉到了什么,又哭着唤了一声,张着双手飞快奔跑过去,却扑个空,那道红衣潋滟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只在半空中余下三个轻轻淡淡的字:“对不起……”
小男孩倒在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
长歌与李桢知他心底定然很苦,也就任由其之。
这村庄内的所发生地一切终是结束。
不稍多久,曙光初露,天便已经亮了。
而副统领谢浩率领着数十个禁军而来,原来他们见李桢长时间还未归,以为出了意外,连忙去了后山支援,没想到扑了个空,便又赶回了这里。
那名老人已被李桢派人丢到了最近镇上的牢房,判了个终身监禁,此生,怕是都要在监狱中渡过了。
下一站,便是要去陵城。所幸,这去溧阳还得经过陵城,一路上,也不会太麻烦。
再经过一日相处下来,长歌这才知道,原来那小男孩名叫小尺子。
起初,小尺子尾随他们出山,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慢慢地也就放开了少许。
马车上,他显然未从坐过马车,一路上撩起窗帘东张西望,每看到一个新鲜的玩意儿都能兴奋半天。
“嗯,哥哥,可不可以停一下车?”沿途上,小尺子有些羞涩道。
闭目打坐地长歌微微睁眼,有些疑惑望他。
小尺子脸一红,几乎声落无闻,结结巴巴道:“我……我想尿尿。”
长歌似乎微愣了一下,未曾出声。
她旁边那懒懒靠在车厢内闭目小憩的俊朗少年,唇角几不可觉的微扬了几分。
见长歌未曾出声,小尺子的脸忽然变得更红了,低下头嗫嚅:“若……若是你们麻烦的话,那就……”
见那张涨得羞红有些不知所措的小脸。“停车。”长歌朝外面淡声吩咐。
下一瞬,马车果然停住了。
“去吧。”长歌朝小尺子淡淡说出一声,小尺子满眼感激地望了眼她,撩起幔帘,飞快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