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怪事”沐清风问。
左问青道:“当日,老臣和魏大人一起下了矿洞勘察,约摸半柱香之后,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的血腥味,那味道熏得人无法忍受,就像……进了屠宰场一样。老臣与魏大人商议后,决定先退出矿洞,可偏偏这时,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矿洞里落石砸断了通路,老臣和魏大人,还有几个矿洞的监工都被困住,原本这种情况,在采矿时也并非没有发生过,可就在我们等待外面工人救援时……”
说到此,左问青骤然顿住,神情变得怪异而苍白,喉头滚了滚,唾液咽得极是艰难。
沐清风还没来得及催促,便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弱弱地一句问话,“后来呢”
他侧目,从屏风旁侧探出脑袋的慕容诺便落入眼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眨了眨,掩不住满眼的好奇。
他又垂眸,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画作,拿起旁边的一张白纸盖在上面,又择了一支狼毫,才清了清嗓子吩咐,“过来,帮本王研墨。”
“好!”
慕容诺面色一喜,又想到场面严肃,把刚刚勾起的唇角压下去,快步走到桌边,拿起墨块研磨,待墨汁稀出,沐清风蘸笔书写,下笔飞快,将方才左问青所言仔细记录。
慕容诺瞧着,只觉得他好像比平日写字下笔重了些,每个字都力透纸背。
“左大人,继续吧。”
他并未抬头,声音冷冷的吩咐。
左问青和一旁的左承恩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缓缓道:“是,等待时,矿洞里闷热难受,我们都坐在石头上休息,而魏大人原本还很和我们说着话,没过多久,便阴沉着脸一动不动。这时,有一个监工走过去跟他说话,但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左问青打了个寒颤,眼睛一闭,才继续道:“魏大人突然拿起石头狠狠砸向那监工,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那监工满头是血得倒在地上,魏大人的脸上、手上和身上都是血,可他的脸还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双眼死死瞪着地上的监工,我们叫他,他也不理,就好像……好像,中邪了!”
慕容诺听得连手上研墨都忘了,愣愣得和沐清风对视了一眼。
鬼神之说,她是不信的,这么久相处以来,她也能确信沐清风并不信这些,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谁描述起这些匪夷所思的经历,能像左问青这般真实,让人不由得后脊一凉。
“你们,没有拦住他吗”慕容诺不由自主得问出口。
左问青抬头看向她,眼神沉重,“拦了,那几个监工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可他们都拦不住魏大人,他像是发了狂似的见人就砸,好像除了砸人之外,他已经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可是有谁出言不逊或是说了什么激怒了他”沐清风一边低头奋笔疾书,一边继续问道。
左问青摇了摇头,“最诡异的便是这里,没有人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他的愤怒和杀意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就失控了的野兽!”
“后来,为何又发生了爆炸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沐清风问。
左问青顿了顿,继续回答,“魏大人力大无穷,出手凶残,把几个围住他的监工都砸倒在地,小小的洞穴、里又黑又逼仄,根本无处可逃,那股血腥味和到处飞溅的血肉,更是让人作呕。老臣被魏大人步步逼退到角落里,惊慌失措之下,抓起手边的东西便朝他扔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束火光突然从他身上燃起,然后……他便在那洞里爆,爆炸了……”
自己……炸了
这怎么可能!
慕容诺更是难以置信,一旁,沐清风也蹙紧眉头问,“左大人,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古怪,可有其他人证和物证”
“没,没有……”
左问青抬手擦了擦额
角冷汗,“王爷,除了老臣之外,矿洞里的人……都死了。魏大人爆炸后,老臣被一堆乱石砸中也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矿洞里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洞口也被彻底封住,我只能从挖了一半的矿道里寻找出路,找了整整七日才找到一条地下河,沿着河道又走了一日,才终于走了出来。
可当我回到城内,才知道魏大人与老臣都被追封下葬,承恩也因为我的意外身故而官拜丞相,想到承恩的仕途,也想到那日矿洞里诡异恐怖的种种,老臣若是站出来,只怕难以让皇上和众人相信我所说的一切,我只能决定将错就错,做一个‘死"了的左问青,躲在府里的暗室中苟且偷生。”
沐清风沉吟片刻,问道:“这十年间,你一直躲在府上,未曾再出去过”筚趣阁
左问青张了张嘴,正要回答,身后却突然传来颤抖而微弱的声音。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显灵了……别杀我,小喜什么也不知道,别杀我……”
众人一惊,却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小喜咚的一声坐在地上,一个劲向屏风旁边缩退,脸色惨白而惊恐,而让她恐惧的那个方向,正是跪在地上的左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