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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瘫坐在玉阶下,指尖深深掐入青石板的裂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满地碎裂的《邺城税赋册》竹简,纸页间渗出的黑雾早已散尽,只剩几片染血的残页在风中打转。

“子远——”

浑厚的嗓音自北面山道传来,惊飞了啄食腐肉的秃鹫。

铁蹄声震得地脉轰鸣,玄甲骑兵如黑潮漫过山脊。袁绍的白狼旗猎猎翻卷,旗面金线绣的袁字大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马背上的男人身披虎纹大氅,腰间玉带扣着邺城特制的螭龙纹,眉眼间的傲气比年前官渡对峙时更盛。

许攸浑身剧颤。他踉跄起身,葛布袍摆沾满泥浆与血渍,袖中滑落的半枚虎符\"当啷\"坠地:“主公…攸无能…”

袁绍抬手止住亲卫的搀扶,翻身下马时大氅扫起一阵劲风。他阔步走到许攸跟前,镶玉战靴碾碎一片残简,俯身捡起虎符的刹那,许攸的膝盖已重重砸在地上。

“好个许子远!”袁绍突然大笑,声浪引起各个诸侯的瞩目。

“孤不过迟来半日,你便敢独挑文道之争!”他指尖摩挲虎符上新鲜的裂痕,许攸强行催动冀州文气留下的烙印,“这份胆气,比那帮缩头乌龟强百倍!”

许攸的额头抵在冰冷石板上,冷汗混着血污淌成溪流:“攸…攸毁了冀州文运…”

“文运?”袁绍猛然拽起许攸,力道大得险些扯断他胳膊,“看看这鹿鸣台!”他扬鞭指向满地支离破碎的旌旗,

“曹阿瞒的玄蟒旗裂了,孙伯符的朱雀旗焦了,连刘景升的螭纹玉圭都碎成渣了。”

鞭梢突然卷住半截\"民为仓廪\"的金字残匾,袁绍丹凤眼中迸出精光,

“唯有我冀州的狼旗不倒!”他反手将虎符拍进许攸掌心,“今日换了谁在,只要有胆气踏上玉阶,都是我!”

许攸瞳孔骤缩。虎符入手温热,分明是袁绍用内力焐了许久。

“主公…”许攸喉头滚动,多年筹谋的诡辩竟化作哽咽。

“哭个屁!”袁绍踹了脚许攸小腿,转身时大氅扫飞满地残页,

“滚去后军找沮授,他那有刚温的‘烈烧春’——喝够了再来见孤!”

马蹄声自东南方突兀响起。曹操的倚天剑旗刺破暮霭,三千虎豹骑铁甲反射着血阳,将袁绍的白狼旗逼退三丈。

“本初兄好大气魄!”曹操勒马停在十步外,枯指捏着马鞭轻笑,“许子远把荀文若的九州图都砸出裂痕,你倒赏他酒喝?”

袁绍抚髯转身,白狼旗无风自动:“总比某些人强,杨德祖的玉冠碎了还要挨剑!”

剑拔弩张之际,西南山道忽有麦香漫来。刘备的荆冠垂旒扫落秋叶,身后跟着的既非青龙刀也未擎朱雀旗,唯有张昭抱着卷浸透稻香的《泰山田亩册》。

“玄德公来迟了。”袁绍抢先开口,指尖弹飞一片枯叶,“莫非刚得的文气 绊住了脚?”

刘备解下腰间双股剑抛给陈到,草鞋碾过满地竹简残骸:“田里新收的麦子要晒,比不得本初兄的狼骑迅捷。”他目光扫过许攸僵直的背影,“倒是子远先生,方才那手‘镇民秤’颇有新意。”

许攸咬牙咽下喉头腥甜,梗着脖子冷笑:“比不得刘使君,拿流民当秤砣!”

“好胆!”张昭怀中账册突然炸开,麦穗状文气如箭雨袭向许攸。

袁绍大氅鼓荡,白狼虚影自旗面扑出,狼吻叼住半数金芒:“张子布,孤的谋士轮不到你教训!”狼爪拍地时,文道宫阙残存的玉阶竟被震出蛛网状裂痕。

曹操的倚天剑悄然出鞘半寸。他望着刘备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嗤笑:“一年不见,玄德还是这般爱种地。”剑鞘点向鹿鸣台废墟,“这种出来的‘民为仓廪’,可能挡住鲜卑铁骑?”

刘备金纹王气自掌心漫出,将血渍烧成\"安民\"二字:“曹丞相的陌刀能挡胡马,可能斩尽天下饥荒?”

寒风卷着焦土味掠过三人衣袍。袁绍的白狼旗、曹操的玄蟒旗、刘备的麦穗旗在残阳中交错投下阴影,恰如当年十八路诸侯会盟时的翻版。只是此刻没有董卓,没有玉玺,唯有淮水在百丈之下呜咽奔流。

“三位——”

周瑜的琴音破空而至,江东楼船不知何时已泊在断崖下。

孙策的金甲映着火光,挑起坛未开封的‘烧春’:“故人重逢,不饮一杯?”

酒坛凌空掷来,袁绍挥袖震碎泥封。烈酒如瀑倾泻,却在触及地面前被三道气劲托住——曹操的霸气、刘备的王气、袁绍的狼魂,竟将酒液凝成琥珀色的三角冰晶。

“好酒!”袁绍屈指弹碎冰晶,任由酒雾淋湿战袍,“可惜掺了长江水,腥!”

曹操的倚天剑归鞘,溅起火星点燃酒雾:“本初兄的舌头倒比当年刁了。”火焰映出他眼底跳动的算计,“听说邺城粮仓新进了批幽州战马?”

刘备的草鞋碾碎冰渣,麦穗旗无风自动:“马吃多了粮,人就要饿肚子。”

他忽然轻笑,“就像许子远的秤,称多了忠骨,自然压不住民心。”

许攸在远处攥紧虎符,指甲刺破掌心。

“好!说得好!”袁绍突然击掌,白狼旗卷起飓风扫平满地狼藉,“孤就爱听玄德这话,直来直往,比那些弯弯绕的痛快!”

他解下腰间玉带掷给许攸,“赏你的!下次文道之争,给孤把‘四世三公’四个字刻进天道!”

曹操瞳孔微缩。那玉带扣分明是当年汉帝所赐,袁绍竟随手赏给败军之将!

“本初兄倒是大方。”曹操点向刘备,

“玄德可要当心,今日赏玉带,明日怕是要赏棺材。”

刘备按剑的手稳如泰山:“备的棺材早在虎牢关前备好了,倒是曹丞相,”他忽然望向许昌方向,“宫里的陛下,近日可还安好?”

三人的笑声同时炸响。袁绍笑得眼角泛泪,曹操笑得须发皆颤,刘备荆冠垂旒叮咚乱晃。只是这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反倒惊得淮水掀起丈许怒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