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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海县北面六里,旷野中布满扎营的东夷兵,在靠河的一边,一杆黑色的军旗在渐弱的飘雪中随风飞舞。

当日下午两支军队相隔十余里扎营,期间双方骑兵在旷野中进行了小规模的斥候战,阻止对方接近自己的营地侦查.

北面两里,一左一右两支千人的骑兵中间,有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马队伫立在雪地中,为首的是一个体型肥胖的壮汉,这人就是东夷可汗村山宣,他的身后是东夷人的几个头领。

看着远处的地形,村山宣眼神不停的闪动着,对面的行动,说明他们要以莱海县作为会战的地点,他到达后立即带人过来查看,发现对方军力有限,他也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在场的东夷贵族中,大多都来过平江府,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其中东野章在去年驻守最久,对这里形势最为熟悉。

他的表情中有一丝凝重,正用马鞭指着城墙的位置道:“大汗,去年我们临走时已经把这城都烧了,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修好了。”

村山宣呵呵笑道:“那不正好,看来这城内一定粮草充足,比经过的直隶两个城还富庶,传令下去,明早就准备攻城。”

东野章衮和后面的随从一起道:“是,大汗。”

......

坚硬的土地让两方都难以挖掘壕沟,营地设置都较为简陋,但上官槟对此战准备充足,营地中有大量木头等物资,随军的四轮马车卸下扎营所需的标枪和木头,驻扎后,各自开始部署外围夜间防御。

营地中开饭的时候,一串马车从府城方向开来。

这些马车中半数是配备了最新减震系统的四轮马车,同样的八架拖带,这些四轮驴马车能提供三十石的载重,超过两轮马车一半以上。

在军需官的指引下,车队有序的进入各营。

这次带来的不是粮草,是一些新鲜的肉类和蔬菜,莱海卫随军的肉食主要是猪肉和羊肉,更为难得的是,车上满载冬季罕见的青菜萝卜等,这即使在京城也是不可想象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车队开进了战地医院,这是是运送药材物资给战地医院用的。

白芷儿刚视察完里面,与车队擦肩而过。

她向送出来的陈笑梅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在亲卫的保护下回了自己营帐。

上官槟一直对白芷儿随军有些怨言,毕竟战场很危险,可是她一意坚持,她到底也见识过几次战斗,心理素质远超普通人。

目送白校长渐渐走远,陈笑梅正想回帐篷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惊讶的回头一看,却见刘大安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满面笑容的走过来。

陈笑梅经过一年的历练,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怯懦的人了,她惊奇的指指马车对刘大安问道:“刘兄弟,怎地你也当民夫来了?”

刘大安穿着一件簇新的厚棉衣,看着挺精神。

或许最近生活好了,脸色白里透红的,气色与过去比要好很多。

他先拍拍身上的一处污迹,然后吐着白气道:“我管着后勤,这辎重粮草的事,都是我帮着大人在打理。”

陈笑梅上下打量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神态间充满敬佩的道,“没想到是刘兄弟在负责,要管理如此此多粮草和民夫,我听白校长亦夸赞是件了不得的事,想不到还要你押车过来。”

刘大安微微扬着头,自得的道:“原本不需要我押送,但此战乃我平江府最要紧之战,此时多做多说,当得平日数倍不止。”

说完对着陈笑梅笑笑,开口道:“其实战场也少不得医疗救护,早听闻陈娘子如今管着上百个护士,我就想着也顺路过来瞧瞧。”

陈笑梅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这难道是说要来瞧自己?那也过于唐突了。

正在斟酌着说点什么,却听那刘大安又道:“这次上官大人升任了首辅,听说白仙姑要把卫校也开到京城,我已经在宣城门外找着一处地皮,不知道合不合适,就想着过来和陈娘子裴兄弟说一下。”

陈笑梅听了松了口气,原来还是为了公事,但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许失落,再想起去年的自己还是扁担胡同里挨打受骂的小媳妇,不由也有些感慨讶。

随后又听刘大安道:“那处地皮特意选了宣城门,说起来也是和陈娘子有关。”

陈笑梅吃惊的指着自己:“我?”

刘大安理所当然的道:“自然了,那边距离扁担胡同近,到时候你每日上工方便啊。”

陈笑梅忍不住道:“怎么我还去扁担胡同住,我当然是住卫校里了。”

“你嫁了人,自然该搬到家里去住。”刘大安看陈笑梅眼睛瞪着,顿一顿又道:“我会一直住扁担胡同,等打完仗,我要去寻白仙姑,求她给我做媒,让她帮我与你说合,总之……”

陈笑梅不等他说完,泪水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又想起那个夕阳下白芷儿拉过她的手,对她说的话:“我要带你去过新的生活。”

......

夜幕下的莱海县城墙上一片漆黑。

在城北五里之外,却是灯火星罗棋布,如同天上繁星,这里就是两军扎营的地方,大家都点起灯笼火把,将军营照得光亮。

上官槟在中军营中最后审查了一遍作战部署,就起身领队去夜间巡营。

陪同巡营的是今夜中军执勤官萧大,两人带着一队卫兵,打起中军的巡夜灯号,先往南边走去。

营中帐篷布置工整,每两个帐篷间有厕坑一处,这是医院指导修建的,只驻扎一夜时,于第二日早起直接用土掩埋。

营门有守卫巡视,一队巡营的兵丁刚从他们面前走过。

走在最后的一个人看到他们后走近一些,一看到是上官槟连忙行礼,上官槟微笑回礼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回忆了一下指着那人道:“你叫钱小弟,是章家港的纤夫,你家人……”

说到这里他停住口,对面那兵丁有些激动的低声道:“正是属下,难为大人记得如此清楚。”

上官槟微微摆手,拉拉钱小弟的衣袖示意他一起走,钱小弟大踏步向前,显得很有气势。

“有杀气,军队就该这样。”上官槟不由笑道。

“谢大人夸奖,下官家人都被东夷人杀了,早就等着上阵报仇。”

上官槟点点头,走了几步后又低声道:“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属下听说了,将来就是不当兵亦有三十亩地可分,大伙都等着呢。”

上官槟低声笑了一下道:“最少有三十亩,不过职业军官日后的收益亦是不少的,你是卫所的老人了,留在军中更有前景。”

“属下明白。”

此时已快走出营区,上官槟拍拍钱小弟的肩膀,“明日就是讨还血债之时,好好作战,你的家人都在天上看着你。”

钱小弟重重的点点头,然后行了一个军礼,一直目送上官槟走远后,抬起头看着乌沉沉的夜空,出神的看了很久后把双手握紧低声道:“爹娘,你们都在天上看着,看我给你们讨回血债。”

战地医院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仇玲娘在帐里偷偷点起一根香。

她的面前摆了一个馒头,又往一碗水里倒了一两滴酒精,然后朝着那柱香举了举,“爹、娘、姐姐、大哥、小妹,明天我上不了战场,可我能救受伤的兵丁,他们能帮我打东夷人。”

帐篷里面静悄悄的,仇玲娘端着碗偏着头道:“昨天还有媒婆给俺说媒,我想着如今自个儿也有本事,不光有房子,每月还能挣二两银子的工钱,何必非要去伺候个男人和他家爹娘老子。”

仇玲娘一仰头把那碗水灌进肚子,然后起身麻利的收拾起东西,准备迎接明天的大战。

......

天还没有亮,双方营地开始做饭,两边大营炊烟袅袅升起。

不久后莱海军一通鼓响,营地中喧嚣声和口令声响起,安静的大军从沉睡中醒来,决战的一天到来了。

上官槟后半夜睡得很沉,他也在鼓声中清醒过来,马上在谷雨的帮助下穿上一套盔甲,今天他打算以督军的身份亲自上战场。

等天色微明,号鼓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红色的溪流从各个营地中流出,成千上万的士兵按各自标旗结成密集的行军队形。

钱小弟行进在自己的队列中,他的队长杨墩子正在营门处组织出营,防止在这个狭窄处出现拥堵。

看到钱小弟,杨墩子悍勇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抬手在他背上重重一拍:“记得大人的话,给爹娘报仇,活着回来!”

两滴眼泪在钱小弟的脸上流过,他点点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擦干后挺起胸膛,全身似乎都有用不完的劲头,大踏步跟着队列快步往战场而去。

巳时,莱海军到达阵线位置。

城外的白色原野被一层层红色所覆盖,阵线上满是夺目的红色,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在号鼓声中令行禁止,整齐的踏步让地面都发出微微的震动,各营在旗号鼓点的指挥下进入各自作战位置。

对面的莱海中军和右翼交接处,跑出数十匹战马,当先一人穿着一身闪亮的山文甲,策马行在最前,身后一人手执一杆飞虎军旗,另一旗手则拿着一面一丈八尺的总兵红旗,一行从阵前往西缓缓行过,军旗到处,阵列中顿时一阵海潮般的“万胜”之声。

如潮的欢呼中,上官槟顺着战线跑过。

在这支军队的背后,有丰富的后勤保障,有超过这个时代的精良火器,还有高效运转的战地救护。

他一边看着这支军队,一边想,或许打倒两里外的敌人,他会带领这支军队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

东夷军阵黑压压的一片,其中的盔甲服色都不一致,唯有各旗的旗号颜色分明,估算兵力约两万人。

飘扬的白底红圈大汗旗下,村山宣扫视着对方的阵线。

数里长的阵线上,步鼓和喇叭声不绝,伴随着一阵阵整齐的踏步声,前排的长矛方阵严整有力,如同一片片移动的长矛森林。

盔甲和刺刀反射的阳光不断闪烁,各营阵前摆列小型的火炮,整个阵线官兵皆肃然挺立,寂静无声,即便在两里之外,大军所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仍是扑面而来。

村山宣算是身经百战,只一看便知莱海军气势远在自己军队之上,而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短短不到一年就冒出这样一支闵军出来,会不会大闵朝其他地方还有无数这样的军队。

压下心头的那种不安感觉,多年征战磨练出的坚定意志再次占据了村山宣的情绪,他凝神注视着前方。

透过淡淡的烟尘,十六个莱海军方阵正在前方迎面而来,八个方阵在前,八个方阵在后,共计二千余人,如同一道红色的海潮。

看到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东夷人强盗本性上来,村山宣一挥手,一阵海螺号响彻战场,两队骑马的士兵呼啸而来。

三千多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白色的原野,一万两千只马蹄雨点般敲打着大地,闷雷般的蹄声如同要把人心从胸腔中震动出来。

身处中军的上官槟也能感受到那种千军万马的威势,虽然莱海步兵都有对抗骑兵演练,但真正面对迎面而来的敌人骑兵时,依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黑色的骑兵群距离莱海军的步兵阵越来越近,跳动的马头充满了这个视野,上官槟目不转睛,抓着望远镜的手已满是汗珠。

......

军营后方的战地医院营区内,白芷儿看着一群群身着白衣的等人在各个绿色的营帐里穿梭不停,他们都是这段时期通过训练的伤科医生和护士。

听到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这些人不由自主都停下脚步,神情紧张的往前方张望。

白芷儿心头有一阵焦虑,她知道可能此事已经开打了,等待结果往往比亲历还要让人难熬。

营区稍稍安静了片刻,陈笑梅看出白芷儿的情绪,上前劝道:“仙姑大可宽心,有火铳,有大炮,还有数千的战兵,我莱海军定会全歼那东夷人。”

白芷儿深呼吸一口,“我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