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院的任命听证会圆满结束，杜鲁门·摩根担任财政部长的任命也迅速得到落实。
“财政部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
杜鲁门和莱曼·盖奇握了握手。
原财政部部长莱曼·盖奇，有条不紊地向杜鲁门·摩根进行了工作交接，而摩根部长面前摆着最为关键的问题。
“财政部长人选已定，现在该任命财务总长了。”
白宫里，罗斯福总统正在和他商议此事。
财政部的要职任命权在白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财务总长，主要负责美国铸币局、联邦印刷局和国债局，简单来说，就是手握美元实际事务权限的财务官员。
美元上的签名之一就是财务总长的签名，可见其任命的重要性。
“财务总长吗？”
其实杜鲁门心里有想任命的人，那就是詹姆斯，但他得继续担任杜鲁门的私人秘书，所以没办法任命他为财务总长。
“财务总长可是重要职位，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实在不行，你向你父亲求助也行啊。你涉足这个行业才6年，但你父亲已经在这行摸爬滚打好几十年了，他的人才储备可要丰富得多。”
“这样可以吗？”
“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只要是能拓展美国国家利益的人，我都无所谓。而且你父亲那边的人有些特别，大多都是心系美国国家利益的人，你父亲也是如此。”
“……那您为什么不喜欢我父亲呢？”
“因为他在保护美国市场的同时也在破坏它。你的垄断行为将外部市场引入，拓宽了美国市场，但你父亲是在国内建立垄断，筑起铁壁。”
“啊哈……”
“不过他手下聪明人不少。”
罗斯福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但杜鲁门暂时没打算启用便宜老爹那边的人才。
那边的人对父亲忠心耿耿，却不一定对杜鲁门忠诚，说不定会在暗处搞小动作。
“希尔董事和我关系还算不错。”
他是大北方铁路公司的董事。
在父亲那边的人中，希尔董事和他的关系最为密切。
但他既要管理菲律宾公司、大北方铁路，还要负责东亚铁路线路，实在抽不开身。
“洛克菲勒那边也有点……和美国西部银行交情不深……嗯。”
要让财政部顺利运转，当务之急是先整顿纽约金融市场。
因为大部分金融机构都集中在纽约华尔街和金融区，纽约在美国经济体系中就像心脏一样重要。
这里不仅有金融机构，各种大企业的总部、核心业务部门、指挥中心和智囊团也都聚集于此。
“……大部分铁路公司的总部都在纽约，而且就在我父亲办公室附近。”
华尔街23号，这里既是摩根大通银行的总部，也是众多铁路公司总部的聚集地。
虽说铁路公司在19世纪末势力有所衰落，但它们庞大的铁路线路、权益、商业设施和电信设施，依然拥有不可忽视的力量，毕竟财力雄厚。
联邦储备系统中，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是最核心的部分，其行长甚至能担任公开市场操作委员会（Fomc）的副主席，权力极大。
所以，纽约急需一个得力的人。
“……看来还是非詹姆斯莫属。”
但这样一来，杜鲁门的私人秘书该交给谁就成了问题。
到了这个地步，杜鲁门那有限的人才储备，让他感到有些捉襟见肘。
虽然能培养出不少值得信赖的人脉，这本身是件很令人鼓舞的事，但数量还是远远不够。
财政部规模庞大，美国更是幅员辽阔。
考虑到他还掌控着联邦储备系统，人才短缺确实是现实问题。
“要不先谈谈你在联邦储备系统董事会的主席职位？”
罗斯福摸了摸下巴。
联邦储备系统董事会主席，由于杜鲁门作为首任主席的特殊性，这个职位允许兼任。
也就是说，民间银行的人员可以兼任。
“其实联邦储备系统说是银行，也有点名不副实。它实际上是民营企业，是由银行作为股东，负责印钞和管理的大型企业。”
“是民间机构。”
“没错。所以这个职位兼任起来比较容易。但财政部不一样，财政部是美国的公共机构，也是行政部门，而且还是高级公职。在现行体制下，要修改兼任规定可不容易。”
这一点杜鲁门也很清楚。
联邦储备系统是需要得到美国财政部尊重其独立性的公开市场运营机构，作为中央银行履行职责，实际上掌握着对美元的控制权。
如果说财政部是控制国家财政和经济事务的指挥中心，那么联邦储备系统就像是冲锋在前、挥舞大剑的骑士团长。
它与市场紧密相连，可以说是处在最前线，因此独立性至关重要，对市场的了解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连接财政部和联邦储备系统的桥梁之一，就是拥有货币印刷权限的财务总长。
“总之，和几乎等同于民营企业的联邦储备系统不同，财政部的规定很严格。就算要修改规定允许兼任，也得通过行政命令，或者在国会通过法案才行。”
“总统您打算这么做吗？”
“我觉得你掌控联邦储备系统最符合国家利益。毕竟现在联邦储备系统本身定位不明确。虽说它是中央银行，权力很大，但在你出国期间，它几乎就像个摆设。”
“嗯……那是因为美国经济运转良好，实在找不到需要插手的地方。”
“也就每个月Fomc例行会议的时候能有点动静。”
“哈哈……”
“其实没必要去动运转良好的Fomc，就这么放着，美国经济也能正常运转。”
当然，“目前为止”美国经济还在快速稳定地发展，但不久之后，还是得进行一次整顿。
毕竟通货膨胀必须得到控制。
“你也知道，通货膨胀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物价上涨率可不是闹着玩的，债券利率也因此上升。债券利率上升，Fomc就不得不提高基准利率，这样一来，市场利率也会跟着上升。”
“物价和利率都失控了。”
“得先进行整顿。”
罗斯福把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
“不过，要在明年大选之后。”
“哈哈，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放心吧，目前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只要不出意外，明年大选之后再进行。”
“好，你得掌控好联邦储备系统。问题这不就来了。”
“有办法吗？”
“有。”
罗斯福相当自信地回答道。
杜鲁门大口喝了口咖啡，味道就像泡了烟头的水，真难喝。
白宫怎么会提供这种咖啡？他本来就不喜欢咖啡，还是喝点可乐吧。
但接下来听到的名字，杜鲁门心里一紧。
“莱曼·盖奇部长。”
“……？”
“我打算先临时任命前财政部长莱曼·盖奇为联邦储备系统主席。这不是正好帮你一把吗？据我所知，在过去6年里，他和你的关系比和摩根那家伙更近。”
杜鲁门感觉脊背发凉，一阵寒意袭来。
他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杜鲁门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别露出那种表情。我已经征得莱曼·盖奇部长的同意了。而且，我只是让他挂个名。反正Fomc大部分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像以前一样运营就行。”
“莱曼·盖奇部长只是占个位置？”
“一年就上8次班，轻松又高薪，还有绩效奖金。毕竟本质上是民营企业，待遇相当不错。等退休了，像独居老人一样也没什么事做，其实还挺孤单的。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没用的人，总之就这么定了。”
“这样自我合理化……罗斯福这人可真可怕。”他把人当成劳动机器一样看待。
而杜鲁门喜欢玩乐，只是他的玩乐恰好是工作。
在穿越之前的世界，这叫“工作狂”，对他来说，赚钱既是爱好也是职业。
“这……妈的，感觉要被罗斯福牵着走了。”
这就是政治手腕吗？更可怕的是，他说的话还没错。
“先不说财务总长的合适人选，我倒是想到了几个能在财政部任职的人。”
实际上，这个时期可以说是资本主义全面兴起的时期，准确地说，是华尔街影响力急剧扩大的时期。
虽然老摩根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不同人有不同看法，也可以说从镀金时代末期、20世纪初开始，华尔街的影响力就扩展到了全美国。
看看包括参议院和众议院在内的美国联邦政府行政部门高级公职人员的履历，除了一些法律界人士，有华尔街或银行工作经验的人还不少。
“嗯，所以是谁呢？你的选择是？”
“有两位。现任花旗银行董事威廉·洛克菲勒和梅隆银行董事安德鲁·梅隆。”
“嗯，一个是我讨厌的人，一个是我还比较认可的人。”
“很遗憾，威廉·洛克菲勒董事是最有实力的人选。”
“……该死。”
两人都和石油行业有关。
标准石油的洛克菲勒家族和得克萨斯石油的梅隆家族。
虽然他们直接参与经营，但更多时候是以投资者或财务合作伙伴的身份参与。
“美国石油市场持续扩大，不仅如此，国际石油市场本身也在扩张，还有用石油来运营军舰的趋势，尤其是英国皇家海军。”
在真实历史中，大约在1903年左右，皇家海军就开始为了使用石油燃料而行动，在本国建设石油储备基地。
但由于杜鲁门的介入，在1903年末的现在，石油储备设施已经基本建成。
“从财政部的角度来看，介入石油市场似乎不可避免，尤其是与标准石油和得克萨斯石油等企业的合作至关重要。未来石油时代即将到来，之前标准石油的时代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通过海军部也有所了解，但听你亲口说，感受更深刻。”
“不仅如此。”
杜鲁门把世界地图摊在桌上，目光扫过这张古旧的地图，用笔点了点俄罗斯。
“您知道对俄罗斯的制裁计划吧？”
“新设立的国务院情报部门的人汇报过，一开始我很震惊，觉得这事儿不能传出去，就把文件都销毁了。”
“您做得对。总之，通过通货紧缩打压俄罗斯市场已经4年多了。持续4年压低石油和煤炭价格，国际市场会变成什么样呢？”
“过去4年，物流网络不断扩大和完善。你的太平洋航线现在不是也全部建成了吗？希尔董事在大北方铁路可是下了大功夫。”
希尔航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美西战争开始开拓的太平洋航线的统称。
这是由希尔董事主导，菲律宾公司、倭国结算银行、美国海军部全力协助开拓的新航线。
“是的，多亏如此，4年来物流价格大幅下降。就像我之前说的……”
“你说过。”
“总之，这导致近4年是全球石油价格最低的时候，甚至一度跌破零美元。”
因为一次性释放大量储备，国际油价甚至一度跌到零美元。
“未来石油战争即将爆发，各地都会为了争夺石油资源而激烈竞争。英国和美国已经通过对俄罗斯的制裁计划，进入了这个市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国际石油市场上的众多小型石油公司都破产了。过去4年，我们一直在扩张。”
“那现在存活下来的石油公司有哪些？”
“标准石油、得克萨斯石油、皇家荷兰壳牌、塞缪尔公司、布兰诺韦尔公司，主要是这五家。”
“哦……”
“但美国首先要稳固国内市场。实际上，石油市场的垄断意义不大，一旦有新的油田被发现，市场参与者就会迅速更替，所以抢占先机才是关键。”
“看来需要和其他行政部门合作。”
“我作为财政部部长，只能做好财政部能做的事。所以我想把威廉·洛克菲勒或安德鲁·梅隆其中一人安排进财政部。”
“担任财政部副部长比较合适。”
“是的。”
“我先支持安德鲁·梅隆。毕竟已经把稳固的标准石油拉进来了，要是再把它带来，意义不大，而且我们也有义务保护得克萨斯石油。”
“我反而觉得安德鲁·梅隆更适合商务部或国务院这样的实际业务部门，财政部还是威廉·洛克菲勒来更好，从各方面考虑都是如此。”
“呃……”
罗斯福不太满意。
但在石油越来越重要的未来，也不能忽视洛克菲勒。
一瞬间，杜鲁门感觉到罗斯福有“干脆把他除掉”的想法，但罗斯福还是克制住了。
“呼，冷静想想，你说得也对。但我还是认为要对洛克菲勒加以制衡。我反对把他直接安排进财政部里能直接影响标准石油的关税等部门。”
“那您的意思是？”
“任命他为财务总长吧。他能间接产生影响，但没有直接涉及实体经济的权限，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是银行行长，而且还是纽约大型银行花旗银行出身。”
“……确实。”
“虽然不太乐意看到洛克菲勒家族的签名和你的签名一起出现在美元纸币上，但不能被个人情感左右。就先这么定了。”
杜鲁门点了点头。
“好的，这样就足够了。我最近因为钢铁的事，对实体经济有点厌倦了，打算把直接干预的工作交给商务部或国务院。我会从财务方面进行间接调控。”
财务总长人选确定了，联邦储备系统的下一任主席也确定了。
实际上，目前急需任命的重要职位都已确定。
对俄罗斯的行动，也到了该逐步推进的时候。
罗斯福一脸严肃地托着下巴，看着杜鲁门。
“石油市场，我们新任的财政部长，对此有什么见解吗？”
“见解？”
“你看铁矿石的眼光很独到啊，总能发现新的矿脉，然后大卖。”
“啊。”
澳大利亚和美国的新铁矿脉，几乎都被杜鲁门收入囊中，毕竟他知道铁矿脉的分布地图。
知道铁矿脉分布的杜鲁门，难道会不知道石油分布图吗？
难不成……
“现在美国也该从国家层面正式进军石油市场了。”
嘶。
杜鲁门和罗斯福对视一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