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婚期越来越近,陈镇国开始寻思着是不是该在成亲之前,先去一趟市里。
六十年代结婚没那么多讲究,不管城市还是乡村,男女双陈看对着眼,两家人约在一起合计合计,婚事也就八.九不离十。
购买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脸盆,暖瓶,几层被褥,邀请亲朋好友过来吃顿饭,终身大事就算是完活了。
说是这么说。
有机会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陈镇国也不介意提前搞出三转一响。
一个年代结婚有一个年代的规矩
七十年代结婚,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成了城里人必备的三转一响。
再往后推几年,除了三转一响,还要有七十二条腿,电器三大件。
“姓陈的!你给我老子滚出来!”
转天的早上,陈镇国一家几口像往常一样,围在屋里的炕上吃早饭。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听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大妹,娘,倒霉孩子上门找不痛快了,你们留在屋里待着,我出去把他们打发走。”
陈镇国下炕穿绱鞋,不紧不慢地走到院里。
院外,站着十几个来自张家沟的年轻人。
张满仓一脚踹开院门,挥动手里木棒叫骂道:“你特么总算滚出来了,姓陈的,有种就别装缩头乌龟,敢放火,就要有胆子认!”
“张满仓,你是不是属疯狗的?你家着火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陈镇国不客气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见状,张满仓双眼喷火,右手紧紧地握着粗木棒,身后众人全部带着打架的家伙。
笃定家中大火是陈镇国搞的鬼,张满仓昨天没有找到陈镇国,今天一早再次纠集人手,承诺一人三块钱。
一旦打起来,谁都不能当怂包。
换成别的村,张满仓未必敢嚣张,一旦闹起来,很可能全村人一拥而上。
而在大河村,情况又不一样了。
陈镇国属于人人畏惧的活土匪,又是全村人的公敌。
每次打猎回来,陈镇国只顾自家吃饱,全然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老百姓明面不敢说什么,私底下都盼着陈镇国倒霉。
即使张家沟众人一拥而上,将陈镇国打得半死不活,大河村老百姓也只会看着,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儿。
“怎么,想动手?”
陈镇国双手环抱,一脸不屑地看着面前众人。
张满仓咬牙切齿道:“你放火烧了我家,别说打你,就算弄死你,官司打到公社,也是老子占理。”
“说你是疯狗,真是一点没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火了?脑子有病就回家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
陈镇国毫无惧色地朝前走了几步,双眼直视喊打喊杀的张满仓。
“你家着火那天,我一早就带着高虎去山里打猎,晚上是在山里过的夜,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我们村打听打听。”
“不是你放的火,还能是谁!”
张满成恼羞成怒地威胁道:“你如果承认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要是不承认,我先把你打一顿,再把你家给拆了,然后去公社告你恶意放火。”
“呵呵呵。”
陈镇国放声大笑。
“你笑个屁!”
见附近出现大量大河村的老百姓,张满仓大声嚷嚷道:“乡亲们,大伙给我评评理,不是我要找陈镇国麻烦,而是陈镇国的心肠太特么毒了,三更半夜跑到我家放火,一场大火将我家烧的什么都没了。”
“你个瘪犊子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们家着火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你认定有人恶意放火,我倒是觉得,最有嫌疑的不是我,而是你们村的张志强父子。”
大火是怎么来的,陈镇国比谁都清楚。
陈镇国更加清楚,张满仓无凭无据,过来找茬只是单陈面怀疑而已。
如果这小子手里有证据,早跑到公社告状了,不可能自己带人过来寻仇。
大部分的小人都是多疑性格。
不管天灾还是人祸,必然会归结为对头恶意报复。
“你放屁!”
张满仓气冲冲地反驳陈镇国胡说八道,张志强一家被陈镇国整得半死不活,父子二人最近大半个月一直在家养伤。
别说是放火,连活都干不了。
“说你笨,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聪明。”
陈镇国淡淡地讽刺道:“要是有胆子,你就跟我走,附近人多口杂,有些话我不陈便说。”
听到这句话,张满仓表情发生了微妙变化。
没错,张满仓确实没有证据,指控陈镇国恶意放火。
当了多年村里的土霸王,张家父子得罪的仇家多如牛毛。
而近期与张宝华家发生矛盾的仇人,只有陈镇国一个。
如果其他人恶意放火,早不放晚不放,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放火?
出于对陈镇国的敌意,张满仓认定是陈镇国干的。
听到陈镇国这么说,张满仓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
假如真是陈镇国放火,看到张满仓带着一大群人过来寻仇,要是紧张害怕,又或者出现心虚表情。
然而一直到现在,张满仓始终没有在陈镇国脸上,看到任何异常反应,难道说自己冤枉了陈镇国?
可如果不是陈镇国干的,又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真的是天灾?
仔细想想,张满仓觉得不可能。
着火的地陈是柴火垛,柴火附近没有任何火源。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燃起熊熊大火。
“你带了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不会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吧?”
陈镇国嘲讽道。
“哼!走就走,老子还怕你不成。”
张满仓转过身说道:“把路给老子让开。”
过来看热闹的村民立刻让出一条路,陈镇国走在前面,张满仓带着手下紧随其后。
来到村口大树下,陈镇国镇定自若道:“我说你家着火与张志强有关,这可不是我栽赃陷害,我是有证据的。”
“但是话说回来,张志强即使再不是人,也曾和我家结过亲,当面说他们的放火,多少有些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不妨动动脑子想想,张志强他们家,是不是最恨你们家的人。”
闻言,张满仓揉着太阳穴,用不太灵光的脑子分析陈镇国话中的意思。
自从被陈镇国打得半死,张志强和张日明父子一直在家养伤。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他们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