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里安!弗洛里安!救我!”
杜克神父来不及细想弗洛里安诡异的态度,连声向他求助,
“我可是好好的照顾了你…你吃好,喝好,穿好,还能自由的在疯人院里行动。”
“快救救我,我至少没有对不住你啊!”
弗洛里安苦恼道:“神父,我来了。”
“但是我看不清路,怕跟你一样,我得慢慢下去。唉,多洛雷斯,你别冲动啊。”
多洛雷斯咧开嘴,散乱的头发,后面是一张疯癫扭曲的脸。她死死盯着杜克神父的脖子,高兴道:
“罗比的头找不到,他们说是收尸收太晚,被那野狗叼到洞里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姐姐会帮他找到他的头。”
“试了好多都不太对,我正苦恼呢,终于又来了一颗新的头颅!”
多洛雷斯举起斧头,杜克神父想逃,但地上蔓延的杜松树根默默缠上了他的手,让他挣脱不开。
在杜克神父哭爹喊娘的叫声中,斧头斩落了他的一只胳膊。
面对不断抽搐的神父,多洛雷斯自言自语:“不对,他的头太脏了,不能直接给罗比用。”
“先洗一洗吧,洗一洗……”
鲜血不断从流出,杜克神父的头一阵阵发晕,他开始感到冷了。
他的脸被多洛雷斯压到自己的血泊中,开始旋转摩擦。
“洗”的差不多了,多洛雷斯又拎起杜克神父,把他拽到树根处“擦”干净。
树根猛然向上凸起,伴随着眼球的剧痛,半死不活的杜克神父再度发出一声痛吟。
他知道他要死了,恐惧和绝望伴随着疼痛,用一种极其陌生的方式折磨着他。
杜克神父不想死。
他这一辈子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现在在教会里的地位不低,认识不少达官贵人。
杜克神父唯一能接受的死法,是年老体衰后,躺在床上安静地睡过去。
生路……
意识到弗洛里安再也没有出声后,杜克神父已然知晓这个开朗的“奇迹”也恨着他。
想要活下去,只能求助……
“救…我……”
杜克神父挣扎着,从喉间挤出最后的嘶哑喊叫,
“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生死关头,杜克神父胡乱掀出最后一张底牌。
作为疯人院的管理者,亲手卖出爱丽丝的人,杜克神父一直没有与墨尔本那边断联。
他隐约知道,墨尔本勋爵似乎弄丢了当年的那个女孩。
当然,这个消息并不确定,只是他自己私底下猜的。
杜克神父会来欧利蒂丝庄园,纯粹是被骗,被威胁过来的。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在老管家的引荐下见过奥尔菲斯一面。
奥尔菲斯旁敲侧击问过他关于“不幸之女”的事,杜克神父含糊编了几句应付,将有关情报捏成了一张讳莫如深的底牌。
因为杜克神父认出庄园主曾以捐助者名义拜访过孤儿院。
再结合打听到的,近几年勋爵新找了一个合伙人的事,他心里已经反应过来——
擅长用孩子做实验的杜克神父,现在也成为了实验中的一人。
不同的管理者有不同的偏向。
据说最开始的研究人员喜欢做手术类,尝试对基因下手,杜克神父则接手了纯粹的药物测试。
而新的合作人,据说擅长将药物与心理结合,设计真实的生死游戏来测试效果。
杜克神父更知道,无论是哪一种实验,管理者都会适当的将诡异力量融入。
接触过这方面的杜克神父,才会如此安心做着那些事。
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混乱的,神存在,却不在乎一切。那杜克神父又何必抱着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德底线来折磨自己?
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是一味寻求活下去的办法。
掀开那张杜克神父压根不知道答案的底牌后,多洛雷斯发出了一声喊叫。
斧头当啷一声落地,杜松树根也飞快缩回。
多洛雷斯双手捂着头,连连后退几步。
杜克神父摸到地上湿湿的,非常粘稠。
他哆哆嗦嗦举起另一只完好的手,仔细一看——暗色的水液滑落。
一阵如诉如泣的女人哼唱声与童谣声分庭抗礼。
窗户猛然碎裂,狂风将一只渡鸦轻盈地送了进来。
渡鸦收起翅膀,漠然停在楼梯上,张嘴吐出人言:“杜克,记住你的话。”
“去茶话室,那里现在多了一张般若面具。戴上那张面具,你就能安全的离开这里。”
杜克神父顾不上继续谈条件,脸上同时露出了痛苦与狂喜。
能多活一秒是一秒,他努力撑起身子,想要往茶话室挪去。
杜松树下的怨灵被压下去,多洛雷斯也失去了拿斧头的力气。弗洛里安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可他的气囊已经用尽。
窗户的碎裂导致猛然爆开的玻璃像是一场疾驰的暴雨,只要沾到就是一道血痕。
风从破口灌入,子弹在碎玻璃和呼啸的风声中毫不起眼,无声无息的没入杜克神父的腰窝。
甚至在他倒下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枚子弹没能当场要了杜克神父的命,却真正打碎了他的骨头,让他一直抱怨的腰痛,腹痛成为现实。
杜克神父茫然的在地上咕蛹,惊慌失措喊道:“我的腰…我的腿……没知觉了!”
出现在弗洛里安身后的爱丽丝缓缓放下枪,平静道:
“皮尔森先生,你要找的杜克神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