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可以跟我不一样了
良久,他又问,“呵,你是不是觉得,一开始我能知道你的习惯喜好,是因为你的那个‘同类’早就死在了我手里?”
百里策神情淡漠,手指却不由地收紧。
“那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怪物?”
“骗子?”
“只会玩弄人心的疯子?”
“又或者......”
异常平静地起身,弯腰抱住座椅里的百里策,他不想再跟她吵了。
“我就是个纸片人。”
......
借助百里策与此间众人的因果纠缠,加之百里茗与陆缄同时借运,观星道人总算是推算出了她的大致位置。
只是他没想到,王青衍对于天道的压制,比以前更严重了。
“怎么个严重法?”陆缄。
“此消彼长,微不可察。”
“换句话说,王青衍会越来越强大,而天道将会慢慢消失,不复存在,这个天下”
“行了,道长就说怎么才能找到他,弄死他”这些他会输的言论陆缄可不爱听,他就想要个确切的结论。
观星道人也不惯着,“若真那么容易解决,陛下也不会这么多年也解决不掉他。”
以陆缄的心理素质,当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破功,“那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时机未到,因果未动。”
“什么时机?”
观星道长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星相,“等借运成功。”
陆缄不解,“不是已经借出去了吗?”
“也要看女公子自己是否能够承受。”
帝王与帝师的气运,哪里是普通人能背得动的?
哪怕此前借出的气运能护住百里策一二,也得她自己愿意活下来,主动去破开这个命中绝境才行。
陆缄沉了一口气,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道长不会还想点化他吧?”
这时间拖的,感觉在给王青衍机会准备一样。
“......”观星道长顿时被噎住。
态度一下就没那么强硬了,还突然多出了点莫名其妙的愧疚。
“昔日师门昌盛,倾尽全力都未能改他半分,老道又怎么会有这个本事。”
看老道士还挺有自知之明,陆缄也没有揪着不放,“那道长的意思是?”
“虽非老道之力能改,但今日之祸事,确实与在下师门有关。”
“......”陆缄疑惑地看着观星道人,有种越发听不懂的感觉。
但略做思索,很快就猜到了原因,“传说摘星观成立之初,曾经出过一个邪道?”
听出陆缄言词中的不快,观星道人长叹一口气,愈加惭愧。
“按辈分来算,那位邪道正是老道的师叔祖。”
“你师叔祖干了什么?”
“他曾作为天道在人间的使者,为天道甄选过不少的‘罪徒’,这其中就包括王青衍。”
......
想象中的暴击和崩溃并没有出现。
完全摊牌后,王青衍整个人都斯文了许多,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歇斯底里。
也没有彻底陷入绝望,不计后果的报复她,折磨她。
就难以置信了那么一下午,他就完全无所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于是,她告诉他祖蛊确实是她一直养着的,以蛊制蛊的解药最早就是从她这里出去的。
要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祖蛊没能完全融合天道,临城一战他绝逼死了。
以及她根本不是天道正义一面的化身......
不料王青衍只是一句,“知道了。”
“知道?”
“现在想想,你怎么可能既是我的同类,又是天道化身。”
“到底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好,所以才会失望。”
“可现在......”
将编好的花环戴在她头上,王青衍十分满意,“果然,真正的美人不需要任何雕饰。”
摸了摸花环上大大小小的花朵,她还是第一次披头散发的出门,总感觉有点奇怪。
“都说失望攒够了就会离开,你现在还不打算走吗?”
“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隐瞒,我又为什么要失望呢?”
百里策脑子一宕,“我不懂。”
“我们夫妻终于可以真真正正的坦诚相待,这世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所有的秘密,这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失望。”
“......”完全无法理解王青衍的逻辑。
但坦诚相待是不可能的。
“嗒嗒.....”
“嗒嗒......”
石臼捣碾的声音传来,默默听了好一阵,百里策问,“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他反问。
但没有等百里策回答,他就岔开了话题,“其实朝生原本是天道用来惩罚‘罪恶’的东西。”
“不是有天谴吗?”
“祂觉得不够咯。”
“天谴既不受天道控制,也不是什么人都劈,像我这样的更是绝无仅有,天道自然要想办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赏善罚恶。”
只怕是赏善未必,罚恶就一定。
将捣烂的花泥敷在她指甲上,然后用叶子麻线绑好。
他用他的亲身经历告诉百里策,自己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天道涉凡过多,便会深陷欲念,脱离大道,无法再处于众生之上,俗称坠凡。”
“所以天道之前都是让别人来做这些事?”
“嗯”看她有认真听他说话,王青衍低眉浅笑,继续给她染指甲。
“能凌驾于众生之上操控命运,又怎会愿意走下神坛。”
“那一开始是谁在替祂罚恶?”
王青衍满不在意地说,“一个道士吧,具体叫什么我也忘了,只记得他姓蒋,天赋不错,三十岁就做到了能通过香火跟天道沟通的程度。”
“比起那些只会骗人的巫祝神婆,也确实解决过不少天灾人祸和疑难杂症。”
“巫”这个职业本就集治病与鬼神事于一体,作为发展更为全面的道士,能治病也不稀奇。
“那这个道士......”
“他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做了许多你们眼中所谓的‘好事’,又广收信徒,传人强身健体之法。”
“名声盛极一时,比当时的皇帝还要受人爱戴。”
“而我作为他的‘好事’之一,被他从王家带离后,关在三城之地,也就是安洛时所在的镇子‘改过’了七年。”
“后来呢?”
“后来?呵......”王青衍轻轻将她的手放在桌上。
还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后来啊,我杀光其他的犯人,蒋道士所有的徒弟,逃了出来。”
就跟和李掌事玩游戏那次一样。
不同的是,他可没有趴在地上去捧别人臭脚。
“这跟安洛时有什么关系?”
“我逃出来的第一天,就被他家祖上举报抓了回去,你说有没有关系?”
“......”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是他安家对不起我。”
“那其他人呢?安家的邻居,整个镇子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没做错什么,就是只杀安洛时一家不够解气而已。”
“......”百里策无言以对。
“是不是觉得我的残忍又上了一个高度?”
微风轻拂她的发丝,王青衍将其理到耳后,他如今已经不在乎什么同类不同类了。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以为百里策是同类才喜欢她。
而是以为他一眼就喜欢的人,恰好是他的同类,才会一直强调他们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
“百里策,你可以跟我不一样了。”
“但也只能跟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