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内,令妃正慵懒地靠在榻上,手捧书卷,沉浸在诗词的美妙意境之中。
当听到小太监那尖细的嗓音高喊,“老佛爷到”的时候,令妃手中的书微微一颤。
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莲步轻移至殿中,优雅地屈膝跪地,轻声道:“臣妾给老佛爷请安。”
太后稳步走进,仪态威严,在主位上缓缓落座,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免礼。”
令妃缓缓起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柔声问道:“老佛爷,您何时归来的?怎么没有人,通知臣妾,好去宫门口接您。”
太后嘴角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如炬般直视令妃,缓缓说道:“哀家没通知任何人,提前回宫的,哀家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令妃心中透亮,能有这等本事请动太后回京的。
这宫里除了皇后不作第二人想,而太后此番前来想问的,十有八九是关于萧云的事儿。
她心思机敏,面上却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回答道:“臣妾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那萧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令妃这次并未像旁人那般添油加醋,只是神色平静,条理清晰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从萧云初入宫时的蹊跷,到她与众人相处的种种,再到皇上对她的特殊关照,无一遗漏。
在叙述的过程中,令妃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以皇上对萧云的宠爱程度来看,即便太后,恐也难以撼动,萧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太后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心中却也若有所思。
待令妃说完,太后并未再多言,只是缓缓起身,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延禧宫。
让人意外的是,太后并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宣萧云去慈宁宫,也没有前往养心殿找皇上理论。
反而是下了一道懿旨,将怀有身孕的瑞贵人解除了禁足。
此消息一出,整个后宫都微微震动,众人这才惊觉,太后竟然悄无声息地回京了。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光影洒在床榻之上。
萧云犹在酣睡,丝毫不知宫闱之中已然暗流涌动。
她侧卧在锦被之中,面容恬静,仿若被尘世遗忘的仙子,一头乌发如墨般散开,几缕发丝调皮地搭在脸颊边,更添几分慵懒娇柔。
直至日上三竿,那暖烘烘的日光愈发强烈,才将她从甜美的梦乡中唤醒。
她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而此时,养心殿内。
乾隆正端坐于龙案之前,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不停游走,或批示,或圈点,专注之态仿若世间诸事皆系于这一笔一划之间。
殿内静谧无声,唯有笔尖与纸张摩挲的沙沙声,仿若蚕食桑叶般细微。
突然,殿外值守的小太监匆匆而入,脚步急促却又极力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皇上批阅奏折的专注。
他先是附在小路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小路子听闻,脸色瞬间一变,脑袋里仿若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撞。
他心中暗忖,这太后的手段可比那皇后高明多了。
不直接来质问,却不动声色地来这么一招,既表明了态度,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路子定了定神,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又赶忙详细打听了一番太后回宫之后的行程。
待一切打听清楚,他深吸一口气,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龙案,轻声道:“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乾隆正沉浸在政务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微微皱眉,却也立刻回应:“说!”
小路子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老佛爷回京了。”
乾隆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颤,一滴朱红的墨汁溅落在奏折之上,仿若一朵突兀绽放的红梅。
他显然被这消息惊到了,脱口而出,“什么时候?朕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小路子不敢抬头,将打探来的消息,诸如太后回宫的时辰、仪仗的规模,还有那道解除瑞贵人禁足的懿旨,一一详细告知了乾隆。
乾隆听后,眉头紧锁,仿若能夹死一只苍蝇。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语气略显疲惫,“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小路子退下,乾隆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靠在龙椅背上,闭目沉思。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一下又一下,仿若在敲打着思绪的鼓点。
他心中清楚,太后此举,用意颇深,想必是想用瑞贵人一事,来提醒他要以龙嗣为重。
可乾隆又怎会不知,瑞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压根不是他的,这背后的纠葛,实在是错综复杂。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懊恼,心中暗自埋怨:这皇后就不能消停些?非得闹出这些事儿来。
不过,转而一想,皇额娘没直接来找云儿的麻烦,倒也还好,不然,他今日还真是要为难了。
乾隆睁开眼睛,望向窗外,阳光依旧灿烂,可他的心情却有些阴霾。
他暗自决定,等云儿醒了,定要与她好好商量一番,看看究竟要如何巧妙化解此事。
寝殿
用过膳后,萧云慵懒地起身,身姿婀娜地朝着书案走去。
她身着一袭月白锦缎长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仿若流淌的月光,腰间束着一条同色丝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更衬得她整个人亭亭玉立。
书案上,还有未完成的画作。
萧云莲步轻移至案前,轻轻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手指如葱,拈起一支狼毫笔,蘸了蘸一旁的墨汁,便专注地投身于画作之中。
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仿若世间万物皆凝于这笔端。
画作完成,萧云满意地搁下画笔,抬起头,轻启朱唇,柔声喊道:“金蝉。”
刹那间,金蝉仿若鬼魅般从暗处现身,身姿矫健,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云主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