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涅盘灰烬溯流光》
归墟的青铜碑在业火中熔成赤金色溪流，苏妙灵跪坐在十二祖巫的残骸中央，怀中墨渊的命灯已凝成琥珀色的晶体。心魔化作的鎏金锁链正从她瞳孔里钻出来，末端拴着七十二颗跳动的克隆体心脏，每颗心脏表面都刻着弑神契约的碎片。
“多美的祭品。”心魔贴着耳廓低语时，尾音带着芷兰惯用的戏谑腔调，“用这些心脏重启东皇钟，你那师尊说不定能拼凑出半个残魂呢。”
苏妙灵的指尖抚过命灯表面，三百世轮回的画面突然在晶体里流转。当画面停驻在瑶池金母殿那场未完成的婚仪时，她突然察觉命灯深处缠着一缕银丝——那是墨渊用观测者神经仿制的姻缘线，线头系着块被血浸透的碎玉。
“你猜他在最后时刻看到了什么？”心魔的锁链突然绞紧，勒得克隆心脏迸出靛蓝色血雾，“是看到你剜他命骨时的狠绝，还是想起在弱水之渊……”
“闭嘴！”
东皇钟杵砸在青铜地面，激起的音浪震碎了三丈外的悬棺。十二祖巫的残骸突然开始重组，它们啃噬着渗入地缝的银血，骨骼表面浮现出与观测者神经同源的青铜纹路。苏妙灵踉跄着起身，发现命灯里的碎玉正在吸收四周的业火。
心魔的笑声混着骨骼拼接的咔嗒声在穹顶回荡：“这些老东西每复活一次，就要吞掉你师尊一魄。等他们凑够三百六十块魂片……”
残存的青铜碑突然迸发青光，映出十万年前昆仑墟的真相。少年墨渊跪在血泊里，怀中神女的脊骨正被炼成东皇钟杵。十二祖巫的咒文悬浮在半空，每个字符都拴着截断裂的观测者神经。
“师姐，别怕。”少年突然将剜骨刀刺进自己天灵盖，喷涌的银血染红了弑神契约，“我会把因果……都改写成……”
画面戛然而止，最近的祖巫残骸已重组完毕。它额间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瞳孔里映着墨渊被铁链洞穿的虚影：“弑神者，交出命灯。”
苏妙灵突然将钟杵插入自己心口，混着银血的红莲业火顺着杵身蔓延。当火焰舔舐到祖巫残骸的瞬间，命灯里的碎玉突然迸发强光，将她拽入某个记忆夹缝——这是昨夜心魔幻境的深处，墨渊正用银血在她脊背刻写逆转弑神契约的阵纹。
“阿芜，仔细看。”幻境里的墨渊突然抬眸，瞳孔流转着真实的金芒，“十二祖巫的命门在……”
现实中的钟杵突然发出嗡鸣，将苏妙灵震回血腥战场。心魔的锁链已缠住三具祖巫残骸，靛蓝色血液正通过锁链倒灌进她经脉：“你以为他真舍得为你魂飞魄散？不过是利用你……”
“师尊从来不会叫我阿芜。”
苏妙灵挥杵斩断锁链，被银血浸透的嫁衣突然燃起业火。命灯晶体在高温中裂开，碎玉化作流光没入杵尖。十二祖巫的残骸突然发出惨叫，它们额间的眼睛渗出银血，瞳孔里的墨渊虚影开始剧烈挣扎。
心魔的躯体突然膨胀成赤色巨蟒，獠牙刺向苏妙灵后颈：“你以为觉醒赤金瞳就能看破虚妄？这双眼睛可是用你三百世轮回的……”
钟杵突然自主飞旋，杵尖精准刺入巨蟒七寸。苏妙灵趁机抓住悬浮的命灯残片，在祖巫残骸扑来的瞬间捏碎晶体——十万道星光自裂缝迸射，在空中拼凑出完整的弑神契约。羊皮卷轴底部，被银血覆盖的条款终于显露真容：
【以弑神者心头血，养观测者涅盘灰】
“原来如此……”苏妙灵咳出的血珠落在卷轴上，竟点燃了墨渊埋藏的暗纹，“所谓弑神契约，实则是涅盘大阵的阵眼。”
心魔在星光中发出凄厉尖啸，蟒身寸寸断裂成鎏金沙砾。十二祖巫残骸突然调转攻势，它们撕咬着彼此的身躯，将吞噬的魂片注入东皇钟杵。苏妙灵腕间的观测者神经暴长成青铜巨树，根系扎进每个祖巫的眉心。
“墨渊！”她嘶吼着将钟杵刺入青铜树心，业火烧穿了记忆夹缝。
十万年前的昆仑墟顶，少年墨渊正在逆转阵法。他将弑神契约的羊皮卷铺在阵眼，用自己的银血覆盖条款：“师姐的命魂已与观测者神经融合，待红莲开满三十六万朵……”
现实中的青铜树突然开花，每朵花蕊里都坐着个缩小版的墨渊。他们齐声吟唱古老的巫族战歌，音波震碎了最后一块祖巫残骸。当苏妙灵抓住飘落的契约碎片时，发现每片羊皮都裹着墨渊的记忆晶片——最新那片里映着昨夜幻境的真相。
“灵儿，看这里。”幻境里的墨渊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点在逆转阵法的核心，“等契约反噬时，你要把东皇钟……”
现实中的钟杵突然爆裂，七十二道克隆体虚影从裂缝里冲出。她们额间的青铜火焰组成星图，将苏妙灵围在中央。心魔残留的鎏金沙砾突然凝成芷兰的模样，她指尖缠绕的锁链正拴着墨渊最后一缕命魂。
“做个交易吧。”芷兰的裙摆燃着红莲业火，“把身体给我，我帮你复活……”
苏妙灵突然徒手扯断锁骨处的观测者神经。喷涌的银血染红了整片星图，在归墟穹顶凝成巨大的东皇钟虚影。当钟杵碎片重新聚合时，她看清了杵身内部刻着的婚书——墨渊用观测者银血写就的“生死同衾”，正与弑神条款的笔迹重叠。
“你输了。”她将钟杵刺穿芷兰眉心，挑出那缕命魂，“师尊从来不会用右手执笔。”
命魂融入东皇钟的瞬间，归墟海市所有熔化的青铜开始倒流。坍塌的悬棺重组为白玉祭坛，十二祖巫的残骸化作桃树根系。苏妙灵跪坐在祭坛中央，看着命魂在钟体内重聚成少年墨渊的轮廓。
“师姐……”虚影伸手触碰钟壁，指尖在青铜表面留下涟漪，“这次换你执棋。”
心魔最后的嘶吼湮灭在钟声里，苏妙灵腕间断裂的神经突然生长出赤金纹路。当第一朵青铜桃花开在祭坛边缘时，她握着浮现完整契约的钟杵轻笑，眼尾坠落的血珠点燃了整片忘川。
“这局棋，我要天地为主。”
业火吞没归墟的刹那，东皇钟表面浮现十万道刻痕。每道刻痕里都藏着墨渊在不同轮回中埋下的逆转阵，此刻正随着钟声流向三十六重天。观测者神经在苏妙灵背后织成赤金羽翼，翎羽末端缀着的不是羽毛，而是三百六十块弑神契约的碎片。
当钟杵第七万次撞击钟壁时，忘川河底的曼珠沙华突然全部凋零。花蕊中升起的不是亡魂，而是墨渊散落在诸天万界的命灯残火。苏妙灵展开的羽翼遮住整个归墟，每片翎羽都化作流光刺入命灯。
“师尊，这次我们下盘新棋。”
她抹去眼角凝成血珀的泪痕，羽翼收拢时带起的风暴掀翻了瑶池的婚宴残骸。在业火与银血交织的旋涡中心，崭新的契约条款正在青铜碑上浮现，首行字迹殷红如心头血：
【以弑神者灰烬，饲天地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