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其星与霍景安走后,院子里便只剩下林家人了。
老太太有了左其星的异能帮助,面色缓和了许多,只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此刻大房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或跪或躺的在地上,噤若寒蝉。还有两个庶子和一个庶女,跪在院门外,都没敢进来。
情况已经明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若说提分家只是惹怒了镇南侯,但林雪晴对老夫人下毒,在这侯府之中,就是捅破了天的大事。
“拖下去吧。”镇南侯一声令下,几个婆子便上前,拉着林雪晴的四肢往外抬。
这一折腾,又牵扯到她全身的伤口,疼的死去活来。
林永平看着形状凄惨的女儿,不忍的别开眼,等人已经被抬出了晖春堂的院子,他才讷讷的求道:“父亲,可、可否饶她一命?”
镇南侯看向他这个长子,突然毫无预兆的一个大耳光抽了上去,将林永平打得一个趔趄,林清书上前扶了一把,他才没摔倒。
林永平捂着半边脸,没敢说话。
女儿毒杀母亲,这种事出来,若按如今大弘的伦理纲常,他是应该毫不犹豫的舍了这个女儿的,可他却在这种情况下,为女儿说情,怎能不令镇南侯恼怒万分。
而且,他们大房全部都算上,已经自身难保了。
跪在外圈的三个庶出子女,在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他们的境况,怕是要更难了。
“来人,”镇南侯道:“把大房的人送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院子。”
看着儿子孙子震惊又绝望的脸色,他又补充道:“待我清点了家产,便请族老过来主持分家,从此之后,你们便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便过我的独木桥!”
林永平当了二十六年世子,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
这哪里像是分家,这分明是要把他们扫地出门!
他想要为自已辩解,但镇南侯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手一挥,便进来了一队府兵,将大房几个人“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午后,左其星再来镇南侯府时,老太太的情况明显更加稳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左其星先是拉着她的手,同她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家常话,顺便将木系异能输进她的身体当中去。
倒也没有过分,毕竟年过古稀的老人家,一下子就好了,也太过惊悚。
眼见着老太太的情况比昨天更好一些,左其星才收了手。
丛嬷嬷看着左其星,想到昨日也是亏了她送来的五百年的老山参才让老夫人吊住一口气,等到大夫过来。
而她,昨日还误会左其星是她害了老夫人,觉得心中有些愧疚,便主动过来同左其星说说话,讲了讲昨日她走之后府里的事。
“今日一早,侯爷便带了折子上朝去了,说是要换了世子,如今,整个大房都被禁足在院子里,出不得门呢。”
左其星点了点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是外祖父他老人家英明。”
丛嬷嬷又悄摸摸伸出四根手指头,小声道:“被关起来了,老奴看着,出不来喽。”
她说着,还摇了摇头,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子。
老夫人对这个孙女真是够好的了,可谁知只是让她回婆家去,这人便生了杀心,狠心到要将自己的亲祖母杀死!
这四小姐,是留不得了。
左其星煞有介事的跟着点头,口中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么一附和,倒是搞的丛嬷嬷不知道说点啥了。
果然,不过三日,皇上便批准了镇南侯更换世子的折子,随后便传出消息,户部尚书张怀济家的四儿媳,在娘家病逝了。
张忧家在家中听到人没了,这一下子又想起二人从前最好的时候,不禁又哭了一场。
松年一个劲儿的劝都没劝好,可没出三日,他自已想开了,似乎林雪晴的死,也没有在他那里留下太多痕迹。
张怀济与卢氏也是五味杂陈,一时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思。
但毕竟二人没有和离,林雪晴便还是张家的媳妇,张忧家便带人过来将棺材接走,回去葬在了自家坟地当中。
而后不过十日,镇南侯便分家了。
曾经的镇南侯世子,带着妻妾儿女,一大家子搬到了上京城稍偏一些的一处院子。镇南侯也没有苛待他们,分了些田产铺子给他,但想要回到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那就难了。
许氏终于被人从家庙接了回来,本是因着林老夫人重病才接她回来的,但回来之后,镇南侯也没让她近老夫人的身。
而且许氏也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她一回家就发现,整个镇南侯府的天都变了,丈夫不再是世子不说,她最疼爱的女儿,竟然病逝了!
她无法接受女儿离世的事,甫一听说,便晕厥了过去。
林永平看着这个再不复从前的妻子,这一年来,她苍老了太多,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从前的妻子,盛气凌人,满身都是精神头,但现在,她却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麻木又呆滞。
他看着许氏,竟是如同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等到许氏悠悠转醒,林永平才将林雪晴的事情同她说了。
许氏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呆呆看着丈夫,口中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晴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她那么柔弱俏皮,怎么会如此行事,她定然是被人冤枉的!”
“你醒醒!”林永平也没了耐心,大声呵斥道:“就是这么回事,她自己也是认了的!”
“不不不,”许氏摇着头道:“就算是真的,老夫人不也没事吗?怎么就忍心那么对我的晴儿!不对!好端端的,晴儿为何要去对她祖母下毒?她祖母是做了什么事逼迫晴儿了吗?”
林永平叹息一声:“没有什么事,雪睛与婆家闹了些不妥,回娘家来住了几个月,母亲让她适可而止,也该回到婆家去了,雪晴不愿……”
“我就说!我就说,一定是老太太逼迫她走!我可怜的晴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