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齐妃
太医院张院判背着药箱冲进来时,胤禛已陷入昏迷状态,龙袍前襟被冷汗浸透。
";皇上脉象弦滑,是急火攻心之象。"; 张院判搭着脉,白胡子抖得厉害:";万幸没有大碍,服几剂平肝潜阳的药便好。";
弘历握着胤禛滚烫的手,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心中十分难过。
殿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弘历掀开帘子,只见弘时直挺挺跪在雨地里,发辫散了一半,雨水顺着鼻尖滴在青砖上。
";三哥......";
弘历话未说完,齐妃便走了过来。
";弘时!"; 齐妃扑向儿子,却被弘时避开。少年浑身湿透的身影在雨幕中颤抖:";额娘......"; 话未说完,华妃的轿辇稳稳停下,颂芝撑开伞为华妃遮雨。
";瞧瞧你教的好儿子!"; 华妃踩着金线绣的花盆底,步步生莲般走来:";还有脸跪在这。";
齐妃闻听也气得不行,但依然护住儿子:";弘时还小......";
话音未落,华妃已甩袖指向永寿宫:";你儿子都敢弑师了,还有脸说小?若不是皇后娘娘护着,此刻早该送到宗人府了!";
";都住口!"; 若曦的声音从殿内传来:“都进来。”
“皇后娘娘吉祥,。”华妃请安后,急切的开口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急火攻心,但已无大碍,华妃你去瞧瞧吧。”说完示意华妃自行去看。转而看向弘时:";弘时,你可知错?";
永寿宫的鎏金暖炉散发着袅袅青烟,若曦看着跪在面前的弘时,弘时的膝盖陷在金丝毯上,留下两个潮湿的圆印。若曦抚着青瓷茶盏上的缠枝莲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见弘时不肯开口说话,若曦转头看向一旁的弘历:";弘历,李师傅究竟说了什么让你三哥竟动了手?";
雨中的景象在弘历脑海中回放:李师傅捂着断腿惨叫,弘时发红的眼睛里映着惊恐的脸。
";儿子没听见。";
“弘时,你要再不肯说,你皇阿玛醒了定会追究到底,你额娘也会担上教子不善的过错!”
弘时听着若曦的话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猛地抬头看了齐妃,眼中燃着绝望的火焰:";皇额娘,李师傅说...... 说我额娘不过是早年雍亲王府卑微的格格,我这身份......"; 他突然剧烈咳嗽,齐妃看着心中一揪,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听弘时继续开口:";李师傅说儿臣上不了台面,比不得四弟是嫡子,未来是天下之主......";
若曦手中的手串 ";哗啦"; 散落满地,东珠滚到弘时脚边。
";胡说!"; 若曦突然起身,却因头晕踉跄着扶住巧慧。弘历慌忙上前搀扶,若曦盯着弘时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你额娘虽从前是潜邸格格、但因为额娘诞育你和弘盼有功,也是晋封为侧福晋的,而且你阿玛是当今皇上,你可是正经的皇子!";
";皇后娘娘,这师傅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这嫡庶尊卑是刻在骨头上的,四阿哥是嫡子,自当尊贵,弘时有何不服气?就算不服气为何要出手推了你的师傅呢?";华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妃,而后对着弘时开口。
“我,我看不得他说我额娘!”
若曦朝着年世兰摇摇头,年世兰了然一笑。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若曦目光如炬,盯着弘时:“竟在皇子面前妄言嫡庶,口无遮拦,全然不顾皇家颜面,这般行径,也不配为人师了!巧慧,即刻传本宫的命令,将他撵出宫去,再着内务府,速寻一位学识渊博、品行端正的师傅来教导皇子们。” 巧慧听闻,忙不迭福身应下,匆匆离去传旨。
弘时跪在地上,听到若曦这番话,弘时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李师傅被逐的诧异,更有对若曦维护自己的一丝感动,若曦看着弘时语气稍缓:“起来吧,此事你也不对,再如何都得尊师重道!念在你是为了维护你额娘的孝心,本宫便罚你禁足半月,抄孝经十遍,往后给本宫记住要谨言慎行。”
齐妃听着若曦的处置,暗自松了一口气:“谢皇后娘娘恩典。”齐妃见弘时呆愣在原地,扯了一下弘时,弘时这才醒过神。
“儿臣谢皇额娘,日后定不再犯。”
恰在此时,苏培盛上前回话,说胤禛悠悠转醒。若曦听闻,神色一紧:“你们先退下吧,皇上在气头上,莫再让皇上生气了。”
“皇后娘娘,您也要注意身体,臣妾就先告退了。”华妃率先起身。
齐妃带着弘时行礼告退,若曦快步向内殿而去,心中牵挂着胤禛的身体,脚步愈发急促。
胤禛半靠着,面色略显苍白,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疲惫后的清醒。见若曦进来,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若曦快步上前,坐在榻边,轻轻握住胤禛的手,柔声道:“刚醒,莫要多言,先好生歇着。”
胤禛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弘时之事,究竟如何了?”
若曦微微叹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末了道:“臣妾已将那李师傅撵出宫去。”
胤禛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说道:“弘时这孩子…… 唉,此事不可就这样轻易揭过,弘时那脾气确实该调教了。”
若曦点头应下,让殿内伺候的众人退下,独自在榻边陪伴着胤禛。
齐妃带着弘时回宫,齐妃攥着鎏金护甲的手青筋暴起,刚一入座便齐妃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弘时:";你倒是长本事了!连师傅都敢打,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额娘?";
";你可知今日差一点...... 差一点就见不到额娘了?";弘时疼得倒吸冷气,却梗着脖子不肯吭声。齐妃看着他倔强的模样,也是十分自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突然哽咽:";李师傅说的没错,你额娘从前不过是潜邸格格,身份卑微 ,就是晋了侧福晋一样被华妃压一头,你若不争气......";
";额娘也觉得我该争吗?"; 弘时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光,";就像弘历一样被人尊敬,让额娘像皇后娘娘一样?";
齐妃如遭雷击,别过脸说 :“你额娘李氏,永远是侧室,出身是无法选择的。四阿哥是你皇玛法钦定的,众人都知道未来的储君之位就是他!";
齐妃突然将弘时搂进怀里,泪水滴在他湿透的衣襟上:";额娘不要你争皇位,只要你好好活着......";
";记住,你是皇上的儿子,是额娘拼了命生下来的。”
“就因为我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弘历就能有偏爱,我就没有!连师傅都可以肆意说额娘?”弘时不服气的开口道。
李氏见弘时冥顽不灵,闻言气的浑身得瑟,转身赏了弘时一记耳光:“皇后是中宫,母仪天下,你自当敬重嫡母,四阿哥是嫡子,凭你额娘只是个嫔妃,尊卑有别你就得忍着!”
“那我八叔也是庶出,为何他就能争皇位,我不能!”
“荒唐!”齐妃气的手捂胸口,看着一脸不服的弘时,也知道此时在说什么也无意:";再有下次,本宫亲手打断你的腿!";
弘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齐妃进了内殿不再理会自己。
深夜,齐妃坐在铜镜前卸妆,看着镜中眼角的细纹,听着翠果回报弘时回阿哥所后摔了一屋子的东西,而叹息。月光透过雕花窗棂,齐妃看着月光将 ";永绥百禄"; 的字样照得雪白,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