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壤脸色微红:“淳于越也不能算是个迂腐之人,他也仅抱怨了几句而已。”
“苛刻吗?”
张落反问。
“此外,并不是要求他们耕种一辈子。”
“几年后,我们会考虑让这些人脱离战俘身份,成为真正的秦人。”
而且,难道你们不想尽快将十二税一变成十五税一、二十税一、三十税一甚至是五十税一吗?
张落的声音带着一 ** 人,甚至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最好是免税。
他明白这些重视农业的思想根源,民本思想的确是好的。
“嘶!”
许壤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张落笑道,“怎么不可能?”
“还有后代的子孙,他们会带着先辈的精神继续完成这一使命!”
“这不仅是目标,你们不渴望吗?”
“因此,各位愿意协助我吗?”
实现减少赋税的关键,在于朝廷是否拥有充足的资源——任何方面的资源都行。
目前来看,东北平原即将开发的几十万亩良田和几十万战俘将成为首次适度降低农税的坚实基础。
许壤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坚定的决心。
仿佛彼此已经通过眼神达成了默契。
“我等愿竭力相助!”
“好!”
张落激动得拍案而起,从上首走了下来。
“那么,诸位能够派遣多少人手?”
“两百人。”
许壤深深一鞠躬。
当年在齐地脱离田横时,便已有此两百人。
除了一小部分通晓水利技术的人前往楚地找郑国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还在这儿。
“足够了!”
张落轻拍许壤肩膀,“将来我会向陛下请奏,任命各位为内史府的官员,作为前往东北平原督导农业的农官。”
“俸禄福利也将比照少府的铁官、盐官。”
许壤及其他几人立刻拜倒。
“多谢上卿。”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顿弱来到了玻璃坊。
这个坊间属少府管辖,就在瓷器工坊附近。
一进仓库大门,他就被琳琅满目的玻璃工艺品震撼住了。
各种人像、动物塑像,大小各异,闪耀着耀眼的光彩。
当他看到一匹骏马的玻璃塑像时,心中竟泛起了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
看守这里的官吏也随着顿弱一同进入。
因为上卿亲临,所以他也不得不跟随陪在一旁,低声说道:
“顿上卿见多了别被这些迷住。
这些都是依照张上卿提供的方法用沙子制成的,并没有实际价值。”
顿弱这才回过神来。
的确是啊!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子张落用普通沙子制造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新任少府属官章邯,因张上卿在此存放的玻璃工艺品属于少府,所以由我负责监管。”
“不错。”
顿弱点了点头。
“不敢,不敢。”
他在玻璃坊里转了一圈,不禁赞叹:“那小子脑袋瓜到底长啥样啊?能想到这么精巧的东西。”
章邯在旁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敢说什么。
心里却暗自佩服张落非同寻常的才华。
随后,顿弱选中了十几件新出炉且工艺复杂的飞禽走兽玻璃艺术品。
其中一件是一匹站立在山崖底座上的狼,栩栩如生。
“把这些拿去。”
“另外,告诉烧制工匠,这两年内不要再次制作老夫选中的这类产品样式。”
“还有,库存里的也别让外面商人拿出去卖。”
不然一旦流传到月氏,岂不是前功尽弃?
离开内史府时,张落心情颇为愉快。
经过一番努力,两百多家农户终于迁到了扶余之地,监管农事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迁徙过去。
随后,张落回到家换了衣服,拿了锄头便前往咸阳外的一块田地。
他想着,“占城稻应该还可以赶上第一轮耕种。”
然而,当张落到达那块占城稻的田地时,又看到了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正蹲在他的田边,仿佛在寻找什么。
“你在干什么?”
张落走近几步,突然问道。
专心采药的秦念被吓得一跳,转身看到是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随即她放下手中的小刀,心中暗想:怎么又遇到他!
“你不是在采药吗?怎么跑到我的田边来了?”
张落一边说,一边熟练地脱衣脱鞋,准备下田干活。
秦念一时语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片地方确实有不少草药,但奇怪的是,有些竟然长在你田边,而且比其他地方繁盛得多。”
张落听后微微一怔,心想或许是之前加速的作用吧,不过也没多想,便回应道:“那你继续采吧,别弄伤了我的稻苗就行。”
秦念忍不住问道:“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选择在这儿种田,这里的条件好像不太适合。”
她看了看田里稀少的水分,“你看,你的田里都没什么水。”
张落一笑,并未解释太多:“我在试验新品种,如果成功,这个天下或许都会种植这种稻谷。”
这话引起秦念的兴趣,“什么意思?”
张落挥动锄头清理杂草,解释道:“这些稻谷产量高、耐旱性强,易种快收,这几天已经长了不少,你也该看得到。”
秦念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她之前的关注并不多,此时还是半信半疑。
“难道你这个贵族子弟真能培育出新稻种?”
“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推广到全天下,秦国也会这么做,毕竟是有利于朝廷和国家的事。”
张落回答道。
秦念冷哼一声,“听说最近朝堂上战火再起,将几十万人变成奴隶,在东北开垦耕地。”
如此 ** ,似乎与暴秦的形象不谋而合。
张落淡然地看了秦念一眼,显然,她对大秦了解不多。
“你对大秦的误解太深了。
算了。”
想到以后秦朝的发展前景,他继续追问,“你既然采药,应该是懂医术吧?”
秦念点点头,“略有小成。”
她看向张落,见其神情平常,不由冷哼一声。
“我的医术是从扁鹊祖上所学的,”
事实上是扁鹊的长兄,但提到此事恐怕没人知道。
张落手中的锄头忽然一顿。
“你是扁鹊的后人?”
他意识到,难怪秦念对大秦有所怨愤。
扁鹊在咸阳遭嫉恨杀害,只剩下首级被带回去……
他也想到了自己遗漏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