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谢兰舟头也不回地离开,心疼得直掉眼泪,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不该只顾着高兴,忽略了谢兰舟的感受。
“他有什么感受,他就是作。”谢经年说,“你不要管他,当初我成亲他也这样,大闹礼堂还投湖,后来不也好了吗,你就是平时太在意他了,什么都以他为主,他才一点打击都受不了。”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打击呀,这明明是添丁进口的好事,大家都高兴,就他一个不高兴,那就是他的问题。”
老夫人拿眼剜他:“行了,你别说了,孩子都那样了,你这当爹的还不当回事,万一他一气之下又去投湖可如何是好?”
谢经年说:“投就投,他水性早练成了,这么热的天,全当洗澡了。”
“……”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造孽呀,我怎么摊上你们这两个冤家!”
楚烟生怕她再气出个好歹,忙安抚道:“母亲别着急,侯爷就是嘴上这么说,他不会不管兰舟的,你只管好生歇着,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就让他去听澜院瞧兰舟。”
老夫人无奈道:“那就辛苦你从中周旋了,反正他们爷儿俩现在只听你的话,除了你,还真没人能劝得住。”
说罢又对夏嬷嬷吩咐:“去叫人抬个肩辇过来,把二夫人抬回去,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哪有力气走路。”
“不用了,肩辇多费劲,我抱她回去。”
谢经年急着回去和夫人分享喜悦,不耐烦在这里等肩辇,向老夫人道别后,直接将楚烟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楚烟根本没机会反对,只得羞红着脸搂住他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了出去。
“哎……”老夫人叫了一声没叫住,对夏嬷嬷抱怨道,“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纪竟像个愣头青。”
夏嬷嬷笑道:“侯爷心里高兴,老夫人就由着他去吧,奴婢多少年都没见着侯爷笑得这么松快了。”
“这倒也是。”老夫人感慨道,“他十几岁就背负起了家族的重任,别家少年恣意风流的时候,他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从来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加上兰舟母亲早亡,他心里不痛快,年纪轻轻就整天冷着张脸,如今娶了个小媳妇,倒是把他少年人的天性给勾出来了,眼瞅着一天比一天爱笑,人也开朗了许多。”
夏嬷嬷连连点头:“所以说呀,这个小夫人娶得好,不仅给侯爷带来了活力,也给咱们一家子都带来了福气,明年春上再给您添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这日子,光是想想,睡觉都能笑醒,老夫人说是不是?”
“是是是……”老夫人被她哄得合不拢嘴,便也将谢兰舟闹脾气的事抛开了。
楚烟被谢经年抱着往回走,一路上羞得不敢抬头。
“侯爷,你忙了一天,难道不累吗,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累,我知道你能走,但我就是想抱着你。”谢经年态度强硬不容拒绝,“你怕什么,把头抬起来,人家羡慕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
“羡慕我什么?”楚烟打趣他,“羡慕我嫁了个老男人吗?”
“……”谢经年噎了一下,托着她腰臀的那只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别以为你怀着孩子我就不敢收拾你,再敢说我老,回去有你受的。”
楚烟腾地一下涨红了脸:“侯爷你干什么,卫云还在后面跟着呢!”
“哪有?”谢经年抱着她转了个身,“卫云这家伙又擅离职守,回头我要好好给他上上课,再罚他两个月的月钱。”
“……”卫云躲在花木丛中被几只大花蚊子攻击,一肚子委屈无处诉。
两口子说着话回到了晓风院,艳霜艳枝已经赶在前头回来通知了乔嬷嬷,让乔嬷嬷给楚烟准备孕妇的吃食,另外还有什么讲究她们也不懂,都要听乔嬷嬷的安排。
乔嬷嬷高兴的什么似的,带着一院子的下人在门口迎接楚烟归来,跪在地上大声地向她贺喜。
谢经年说:“瞧瞧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夫人从哪里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呢!”
乔嬷嬷笑道:“夫人怀了侯爷的孩子,可不是大功臣吗,我们这些伺候功臣的,也算是劳苦功高,侯爷可别忘了多赏些喜钱。”
谢经年大手一挥:“库房的钥匙在你手里,赏多少你说了算,等到夫人顺利生产,还有更大的赏赐给你们。”
乔嬷嬷喜笑颜开,和众人一起磕头谢恩。
谢经年一口气把楚烟抱回了卧房,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那轻手轻脚的样子,仿佛他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嫩豆腐,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楚烟很无语,逗他说:“侯爷别高兴得太早了,宋大夫不是说了脉象尚不清晰吗,别回头诊错了,叫你空欢喜一场,那赏钱也白花了。”
谢经年说:“不可能,我的本事我知道,肯定是真的。”
艳霜艳枝跟进来服侍,被他的话臊得面红耳赤,连忙退了出去。
楚烟红着脸嗔怪他:“侯爷再不收敛,就成老不羞了。”
谢经年看了眼落荒而逃的两个丫头,敛了笑容道:“我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你才知道呀?”楚烟无奈道,“你今天晚上高兴完就算了,明天可千万别在葬礼上笑出来。”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克制的。”谢经年说着弯下腰,脸往她肚子上贴过去,“你躺好别动,让我听听闺女在干什么。”
楚烟哭笑不得:“现在兴许比豌豆大不了多少,侯爷能听见什么?”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窘得她用手捂住脸。
谢经年哈哈大笑:“听见了,闺女说她饿了。”
楚烟红着脸道:“侯爷怎么知道是闺女,万一是儿子呢?”
“儿子也行,但我更想要个闺女。”谢经年一脸期待,“我想要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
“那倒未必。”楚烟打击他,“人家都说闺女像爹。”
“啊?”谢经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像爹的脸也没事,就是个子不能像爹,太魁梧了嫁不出去。”
楚烟:“……你快呸呸呸!”
夫妻两个热热闹闹地说了半天话,直到乔嬷嬷请他们出去用晚饭方才停下来。
楚烟饿了一天,眼下因着高兴,食欲大振,被谢经年喂着吃了不少东西。
等到谢经年的兴奋劲儿终于过去,才试着和他商量:“兰舟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