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谁不会阴阳怪气
尽管听完大儿子对整个事情利弊关系的深入剖析后，戚母已然清楚地意识到，贾家那位表小姐绝非等闲之辈，万万不可轻易去招惹。
并且，经过仔细思量，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家人不占道理在先。
然而，等到戚建辉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并安心离家之后，戚母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担忧，风风火火地率先赶往小儿子所在之处。
一路上，她的心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焦灼不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小儿子可能遭遇的种种惨状。
待到终于踏入房间，亲眼看到那个一直被自己视作心肝宝贝般呵护着的孩子躺在床上，脸上身上布满了淤青和肿胀，嘴里还不时发出哎哟哎哟的呼痛声时，戚母只觉得心如刀绞，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而在她的心中，更是不知道已经暗暗咒骂了那个对小儿子下此狠手之人多少遍。
稍后，当戚母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前往荣国府赔罪之时，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但话语间却难免流露出一丝阴阳怪气。
她略带嘲讽地道：“贵府的表小姐可真是厉害啊！竟然只带着区区几个丫鬟婆子，就能将我家那十几号身强力壮的奴才打得落花流水。这等英勇无畏的气概，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想必是出自军勋世家的缘故吧？要是将来边关真有什么战乱发生，说不定仅凭这些个娘子军出马，便能轻松应对，独挡一面了呢！贵府的小姐都这般威风，不知道日后谁家的公子有福气领受啊？”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贾府的姑娘只会舞枪弄棒，都是粗鄙之辈，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
如此这般的声名若是被传播开来，对于贾府中的诸位女子而言，定然算不上是什么美事。
待到日后为她们寻觅亲事之时，恐怕难免会令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们望而却步。
此时此刻，于这屋内在座之人，除却德高望重的贾母外，尚有邢夫人与王夫人二人。
且说那戚母，其本身亦是一位名正言顺的超品诰命夫人。
放眼整座贾府，有足够资格款待她的人物，便唯有身为超品国公夫人的贾母一人而已。
再瞧那王夫人，虽亦有一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在身，但与其他那些功勋世家的夫人们相较之下，着实显得颇为寒酸，难以登大雅之堂。
故而，在此场合之中，她也只得充当一名陪客罢了。
反观邢夫人这边，虽说她在荣国府内颇受冷落，不为众人所待见，但其身上却是实实在在地拥有着一品将军夫人的诰命。
单就这身份而论，尚且还要凌驾于王夫人之上。
且说这襄阳侯府与他们贾府，算起来已有数年未曾有过密切的来往走动了。
曾经或许还有些许情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也仅仅剩下每逢过年过节之时，相互间赠送一些寻常礼物以维持表面上的人情世故而已。
故而今日这戚母突如其来的造访，着实令贾母及众人心中生出几分讶异，待到听明了对方此番前来的缘由后，那惊讶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双方先是一阵冗长而客套的寒暄问候，你来我往地说了半晌话，贾母这才好不容易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竟是襄阳侯府中有那么个不务正业、不成气候的子孙后代，竟稀里糊涂地擅自闯入了城外的牟尼院。
偏巧不巧，这几日黛玉正领着一干人等在牟尼院里替其母亲贾敏操办法事呢。
如此一来，两下里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冲突碰撞，谁能料到，最终吃亏的居然会是襄阳侯府的人。
贾母向来看重自家人，又何况此次被冒犯的乃是她一直疼爱有加的外孙女林黛玉。
当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以后，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显然心情很是不悦。
只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今对方已经主动携着厚礼登门致歉来了，见此情形，贾母心里那原本还有些恼怒的情绪，总算是消减了几分。
毕竟大家曾经都同属四王八公那一脉，彼此之间多少还是有些旧情可念的。
再想想，黛玉在外头虽说遭遇了一些小小的冲撞，不过好在并未真正吃什么亏。
况且如今这形势已然反转，自家的姑娘不仅没有被欺负到，反而还将对方家的小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如此一来，即便之前双方真有了什么冲突和矛盾，经过这番折腾之后，也应该可以算是当场做了个了断。
所以贾母的脸色也慢慢的平和下来，特别是听闻自己指派给黛玉的那些丫鬟婆子，竟然能这般舍生忘死地保护主子，心下不禁涌起一阵欣慰与喜悦。
然而，当她接着听到戚母所说之话时，那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不悦。
想她贾母，那可是出身名门望族，地位尊崇无比，又怎会将区区一个戚母放在眼里？
更何况此事明明就是自家有理在先！
于是，听了戚母的冷嘲热讽之后，贾母当即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毫不客气地开口反驳道：“如今这世道啊，可真是大不如前咯！外边儿尽是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人。我家姑娘金枝玉叶般娇贵，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得好生安排些得力可靠之人在其身旁守护着，以免被那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冲撞了去。其实也不过就是些用来看家护院的忠心奴才而已，哪配得上什么巾帼英雄的名号哟！”
说到此处，贾母顿了一顿，目光略带嘲讽地瞥向戚母，继续阴阳怪气道：“倒是贵府那位公子，实在过于老实憨厚啦！眼见着咱家奴才动起手来，他怎不知赶紧撒腿开溜呢？结果可好，如今落得个受伤的下场，反倒让咱们贾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莫不是贵府公子身体虚弱，需不需要咱这边请位大夫过去瞧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