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日傍晚，召集所有大臣和王公贵族，就说陛下病危，沈湛借机带兵入京，意图谋反。然后封闭宫门。不听话的人，不管是谁都关起来。”
梁瑾双手比划个关门的动作，最后握掌成拳，信心十足道。
他又摊开城防图，点着一个地方道：“明日酉时，各家按计划派出府兵及死士，围住将军府，抓住沈夫人，以此为人质，不愁沈湛不束手就擒。”
“他若是并非真心在意那夫人呢？”
“好啊。就让他夫人看看，她喜欢的是个什么玩意！”
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顿了顿，梁瑾又补充道：“女子身娇体弱，让他们抓的时候小心些，别一下把人弄废了。”
就在几人若有所思时，角落里一直不出声的左离开口了：“殿下，明日就行动，是不是太急了些？”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部署了。而且节度使刘大人的两万大军已经分批藏于万岁山，多等一日便多一份风险。”梁瑾解释道。
见左离不再说话，他继续安排道：“尚书给刘大人传信，让他尽快布置，作为截杀沈湛大军的第一道防线。”
“我还联系了安宁侯带走的三万援军，目前，他们驻扎在城外三里坡。我给了孙副将孙大人的尚书令。他们将是截杀沈湛的第二道防线。”
“京畿大营由我城外的两万私兵牵制。这样，四千私兵、御林军以及几府的侍卫暗卫，加起来近万人，拿下皇宫不是问题。”
几人又反反复复商讨了一会，再三确定了所有细节。这才戴上兜帽出了皇子府，悄然隐没在夜色里。
路边刚刚发芽的柳树上，一群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了起来。
午时刚过，沈湛一行人又绕过了一座山。他们拴了马，打算稍作休息。
离京城还剩一天多的路程，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恰逢此时，一个暗卫跑了过来。沈湛认得，是留在明月酒楼负责传信的。
暗卫递上一封信，信上竟做了十万火急的标识。
沈湛连忙打开来看。
信上一共有两个信息。一是发现近几日，有大量可疑人分批进京。另一个是发现万岁山潜有大批人马，人着黑衣，马不卸鞍。
“竟然藏在万岁山。看来他们真是要动手了。”沈湛说完，将信纸递给韩光远。
“那里山高林密，一直有猛兽成群出没，倒是个隐蔽的好去处。”
他又问传信的暗卫：“知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们查验时是夜里。他们在外围挖了一人多深的壕沟，设了陷阱。也只在外围生火，里面看不清。约莫得有两三万吧。”
“光远，让人马上传信给后面的大军。原定计划取消，让他们直接改去万岁山，来个瓮中捉鳖。另外，我们今夜不休息，连夜赶路，争取明日一早便进城。”
韩光远已经看完了信，递回来道：“是，将军。不过，此时最危险的是京中。我们得把消息尽快传回京城，让那边早做准备。”
“是这样。可是，还有谁能比我们自己更快？”
“鹰啊。将军，楚来捉了完颜海德的信鹰，一直养着。他看我喜欢便送我了。”
“怎没看到你带在身边？”沈湛眼睛一亮。
“它一直跟着我们呢。我不唤它，一般它都不过来。”
“现在它听你的？”
“我试着给家里送过两回信，第二次成功了。关键是他得先熟悉收信人气味。您的有收信人常用的衣物或用品。”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现在放鹰，到京城估计最快也得戌时。那时人们都歇下了，不太好寻人。”
闻言，沈湛欣喜道：“若是成了，会给京中人多留出一个晚上的时间。至于气味……”
他摸着腰间的荷包，笑道：“将军府最浓的气味就是草药。这个荷包夫人也有一个，且天天佩戴。就用这个。”
“草药包气味浓烈，经久不散，更好辨识。”韩光远信心又足了些。
沈湛在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明日早朝起，梁瑾随时可能逼宫。
韩光远打了一声唿哨。片刻，不知歇在哪里的苍鹰盘旋着落在了他的肩头。
韩光远先喂了他两粒特制的肉丸，又拿着沈湛的香囊让它闻了片刻。然后才将装了纸条的竹筒绑在它腿上。
“你千万记住了，有草药味的将军府。还有这种味道的……”他絮絮叨叨又说了好几句，仿佛这家伙能听懂似的。
最后又掏出五六粒肉丸，一粒一粒地喂给它。
都喂完了，他拍了拍鹰头：“去吧。送到了，回来再重重奖你。”
看着苍鹰拍着翅膀越飞越高，直到看不见了，他才回过头来。
“将军，也不敢保证它一定能成。保险起见，让来人也另带一份回去吧。”
“好。”沈湛也都是这样想的。他又写了一份，这份不受字数限制，写得比较详细。
信是写给秦楠的。
他要秦楠将城里的暗卫都收回将军府，时刻保护好祖父和夫人；让他提醒许尚书父子明日起不要上朝，找个理由，带足人手去万安寺躲避；还让他联系安王父子，明日起梁瑾随时可能逼宫，千万保护好陛下。
沈湛写完信，传信的暗卫也歇好了。侍卫给他换了一匹备马，他便又踏上了回京的路。
秦楠早几日就收到了叔叔的消息，知道情况十分严峻。
这些日子，府中暗卫以及小厮都被排了岗，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情。
许静婉也不再出府，日日领着丫鬟婆子做伤药、迷药，还有毒药。整个将军府到处飘着药材味。
老将军也让严伯将他的弓箭、长枪取出来，擦拭好了日日放在身边。那凛然威武的气势看得暗卫、小厮都佩服不已。
这日晚膳后，秦楠陪着许静婉查看了一圈府院外墙守护情况。
“去年大婚时，外墙几处破败的地方都被将军重新修整了。前几日咱们有加高些。除了增加了定点的暗卫，巡查的队伍也增加了三个。”
“秦总管部署得很好。”许静婉边看边赞扬。
“到时真发生了情况，属下还请夫人配合，进到将军书房的密室里。”秦楠侧头请求道。
闻言，许静婉停下脚步，默了片刻才道：“得说服祖父也进去才行。他毕竟年岁大了，又行动不便。”
“可是，老将军戎马一生，他不会同意的。”秦楠为难道。
“不同意的话……”许静婉顿了顿接着道：“也让他睡一觉？”
秦楠尴尬的摸摸鼻子：“夫人，属下已经认错了……”
再说，给老将军下药，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我是说真的。你不敢做，我来。”许静婉看着他，神情分外认真。
“全凭夫人安排。”秦楠立刻抱拳，随后又笑着补充一句：“属下谢夫人解忧。”
许静婉看着他也笑了。
这小子既忠诚又聪明，当真不错。沈湛还真会调教人。
天刚擦黑，许静婉便躺下了。
这几日太过紧张，又加之怀孕，她睡眠一直不太好。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有大鸟的叫声。
她坐起来又仔细听了听，叫声清晰。似乎一直响在她院子的上空。
白芷也听到了动静，进来点燃了灯。
“白芷，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白芷应声，还没出去，就听一个暗卫在帘外禀告。
“夫人。外面有一只苍鹰，一直盘旋鸣叫，属下赶它也不走。这是西北才有的鸟，属下怀疑有情况。”
一听说西北，许静婉马上想到或许与沈湛有关。
“白芷，快更衣，我要出去看看。”
“小姐，黑夜里情况不明，不安全。”
“有他们呢。无事。”许静婉指了指帘外的暗卫。
白芷提着灯先走了出来，在一侧照亮。许静婉也随后穿戴整齐的到了院子。
深邃的夜空中，一只苍鹰忽高忽低的盘旋着，却一直不离院子的上空。看样子也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
许静婉看了一会，向前迈出两步，朝着苍鹰大声道：“你是阿湛派来的吗？你是要找人吗？你找祖父还是我？或是找秦楠？”
从许静婉问出第一句开始，暗卫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想笑又不敢笑。
再聪明的鹰也不会说话啊，夫人竟然还跟它唠起来了。
就在这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苍鹰绕着夫人飞了两圈，便缓缓收拢了翅膀，落在离她很近的杏树枝头，歪着头看她。
许静婉心中一喜，大着胆子再次上前，吓得白芷等人也要跟上。
“别过来。”许静婉低声道。
她慢慢靠近苍鹰，见它也伸着脖子靠向自己，便伸手试着去摸它的头。
苍鹰却歪头躲过了，反而轻啄了啄她的袖子。许静婉眨眼，不明白它是何意。
暗卫低声提示：“夫人，您看它腿上是不是有东西？”
许静婉歪头，果然见它左腿上绑着一个竹管。
她小心的去解竹管，嘴里还念叨着：“你是要给我这个吗？我解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