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他回来了?
陈展下颌线条冷硬,牙齿紧咬时面颊肌肉微微颤动,暴起的青筋自手背攀升至脖颈,贲张肌肉线条分明,压迫感极重。他倏然侧首望向方逵,目光森然。
拳风骤起的刹那,方逵踉跄撞上雕花屏风,震得案头瓷瓶叮当乱颤。他虽然生得虎背熊腰,但不如陈展招式老练,节节败退,最终被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捆住了手脚,躺在地上好生憋屈。
寒玉脸色微变,眉头轻轻蹙起,定定看了方逵一眼,瞧见他身上被打出的红印子,叹息一声。那声轻叹如针尖刺入方逵耳膜,令他喉结艰难滚动——自己发誓要护公子周全,此刻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落魄。
“陈将军,我房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收拾。”
寒玉指尖漫不经心地摸索着身侧的帐子,笑意不达眼底。
陈展五指卸力,松了对方逵的桎梏,他沉着脸上前,行至寒玉面前时刹住脚步。
“陈将军怎么这副脸色,好像来捉奸似的。”
“怎么,打完他了,现在要打我?”
方逵一听,这还得了,立马手脚并用往前爬,他没被堵住嘴,便大喊:“你若敢动公子一根头发,我必会让你——”
“——砰!”
这一声令地板好像都颤了颤,方逵眼睛瞪大,只见方才同他打得要死要活的男人突然跪倒在公子面前,他噤了声,心道这是什么手段?
寒玉美眸微微瞪圆,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落汤鸡似的男人,忽而想到了什么,粲然一笑:“怎么,这是又找我求药来了?”
“对不住,我对不住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寒玉眯起眼。
“错全在我!”陈展向来高傲的头颅低垂着,指节攥得发白,他嗓音沙哑:“是我固执己见,一错再错……我早该知晓,你做不出那样的事,你没做过恶事,可我却让你吃尽了苦头……”
“……我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报复……我不知这中间还会有变故。”陈展语气越来越弱,他不敢看寒玉的神情。
“……我该多信你几分……太多了,我欠你的太多了……”
寒玉垂眸静听,他倏地倾身,对方逵说:“逵郎,你先出去,我与他有话要说。”
“公子?”方逵又急又怒,觉得这姓陈的压根不是好东西,急忙劝:“公子!我不能走!万一这恶人欲对公子行不轨之事——”
“滚出去!”
方逵被这声呵斥钉在原地,钝痛与妒火在胸腔撕扯出裂口——他分不清是被公子呵斥而难过,还是公子对外人的偏袒叫他更伤心。
双臂骤然发力,布帛裂响中方逵双臂得了自由,他沉默地先将寒玉的衣裳挂在屏风上,而后才捡起自己粗布短打,方逵心中酸涩,一步三回头出了门。
寒玉挑起陈展的下巴,发现他那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多了些慌张,他好奇道:“我们不是两清了?你欠我什么?”
细白的手指发凉,陈展被触碰的地方泛起细微战栗,他昂起头,喉结不自觉滚动:“……没有两清,你不曾害过我,便是我欠了你。”
陈展头一次以下位者的姿态仰望寒玉的脸,他笑意盈盈,眼神却很冷,黝黑的瞳仁却木木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从前笑的时候总是羞涩拘谨,眼睛泛着润泽的亮光。陈展喉咙酸涩,口中泛起了血腥气。
“我说的时候你不信,现在怎么又信了?谁告诉你的?”寒玉面无表情盯着陈展,半是疑惑半是感叹,“谁有这样大的魅力,能让你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他说善是善,说恶是恶。”寒玉叹息一声:“我是不是该对他感恩戴德?多谢他没给我加上那些罪孽,多谢他还我清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展看李朔月冰冷的、讥讽的笑,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伤了他一次,是了,他给予李夏阳毫无保留的信任,却吝啬去分辨李朔月话语的真假。
两相对比,孰重孰轻,一眼分明。
拼尽全力地讨好与痴情比不过别人一句话,谁有这样的遭遇,都会发疯的。
他不是笨嘴拙舌之辈,可这回面对李朔月似疑问似笃定的质问,一时间好像变成了哑巴,千万句解释的话堵在嗓子眼,他不敢说。
怕火上浇油,怕伤口撒盐。
“是李夏阳告诉你的吧?他回来了?”寒玉忽而凑到陈展跟前,唇角翘起明显的弧度,黝黑的瞳仁泛着诡异的光泽,倒映出陈展惊愕的面孔。
一语双关,李夏阳的确回来了,既是回到京都,也是由前世到今生。
寒玉放下床帘回到帐中,嘴唇勾起,玩味道:“许久不见,我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