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海祭（三）
大祭司轻抚船侧的护栏，轻声说道：“不必在意这些表象，有用就行……”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墨渊看着水下那不断爆发而出的红光，皱眉问道，“感觉衮神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还要再等一会儿……”大祭司与墨渊并肩而立，沉声说道。
凝视水下片刻后，大祭司微微抬头，向印斯茅斯的方向看去：“等印斯茅斯那边给我们信号。”
………
黄金滩上早已人满为患。
众人一同注视着不远处的海面，注视着那几艘飘浮在海面上的船只，以及上面的祭司们。
她们扭动肢体，飘然起舞。在船上跳起了一支奇异的舞蹈。
祭司们的舞蹈如游鱼一般灵巧，如珊瑚一般多彩。在彩虹的衬托下，她们如同海中的女神一般神秘、优雅、美丽。
音乐逐渐加快。
而祭司们的动作随着音乐声，也逐渐变得激烈。她们就像是海中的海葵一样奋力舒展自己的身体，在阳光下勾出一幅绮丽的画卷。
而当音乐声到达最高潮的时候，祭司们猛然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下船只。
但她们并没有坠入海中，而是跟四周那些奇异的鱼群一样飘浮在半空中，跟随着鱼群舞动。
天空仿佛也被这舞蹈感染，染上了一层七彩色的光辉，随后，一道彩虹从天际坠下，直抵大海。
祭司和鱼群顿时攀附在那道彩虹上，以螺旋之势不断向上游走，为彩虹添上了一道绚烂的花纹。
鱼群沿着彩虹一路向上，直达天际。
………
一阵美妙的乐声从高天之上传来。
大祭司瞬间直立起身体，严肃地说道：“来了！”
她的双脚猛地一蹬，转眼间便来到了半空之中。
而后，大祭司一展歌喉，同时挥动法杖撕开天幕，让一道彩虹从云层中流出。
彩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瞬息间灌到那火山中。
船上的其他祭司也配合起大祭司的行动，开始挥动法杖，开启仪式。
……
墨渊微眯双眼，看着周围的点点星光。
在墨渊的视角中，他看到众人身上有各式各样的丝线蔓延而出，如海草一般飘荡在空气。
而在数秒的时间里，那些丝线纷纷断裂，被无形的飓风裹挟，卷入彩虹，跟着那彩虹一起汇入火山。
“这是……‘编织’、‘再现’、‘裁剪’？”墨渊瞪大双眼，注视着天上的彩虹，“还有那彩虹，难道模仿的是彩虹桥？”
“想不到这里居然也有命运织机的影子。”
………
随着那道彩虹的流逝。
印斯茅斯内的众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空气更加清新的感觉。
一些事情正在悄悄地改变着……
沫芙放下手中的一个箱子，随后站起身来拍拍手中的灰尘。
接着，她扭头看向窗边的老妇人：“抱歉啊，奶奶……”
“搬家公司的人说这几天道路都太堵了，那些大件货暂时都搬不过来。”
“恐怕要暂时委屈您几天了……”
“没事，没事……”老妇人淡淡地说道。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那远方海岸上的祭典。
沫芙从老妇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怪异，她默默地走到老妇人的身边，而后惊叹道：
“奶奶！您……怎么哭了？”
老妇人缓过神来，低头擦拭起脸上的泪水：“是啊……为什么……”
这时，沫芙忽然注意到老妇人手中正紧紧地抓着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随后疑惑道：
“奶奶，您手中的这个雕像是什么啊？”
老妇人摊开手掌，注视着手中那个四不像的雕像，然后缓缓摇头道：“奶奶我也不记得了……”
这样的遗忘、改变不断地在印斯茅斯的各处发生。
那些古老的文化如河水般从众人的心中流失，汇入那道彩虹中，最终通过那彩虹融入衮神的身体。
今日，印斯茅斯人与过去的自己道别。
………
海水翻涌，天与海的概念在一瞬间颠倒、融合，让人分不清上下。
一道通天的水幕突然从海中喷出，展现在众人眼前。
墨渊看着那连接天地的水墙，看着那水墙之后的巨大阴影。
那高大阴影的双眼忽然亮起，如湖水般清澈，如星辰般明亮。
它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对着众人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同时，一段无法理解的词汇也从水幕中传出：“NzaAIij。”
在过去的印斯茅斯，这个动作意为‘谢谢’，那个词语意为‘再见’。
可惜，现在已无人能知晓衮神的意思了。
……
衮神那巨大的身体上有无尽的丝线生长而出，如游鱼一般四下散去。
在点点的星光中，衮神已逝！
就在衮神消散的一刹那，一声怒吼瞬间从海底传出，令整片海域震荡。
一只粗壮、巨大，流淌着熔岩的手臂在呼吸间从那魔鬼礁的火山口中刺出。
大祭司那悲伤的神情顿时一凝，她飞速抬手，挥动法杖倏地向海下一指。
那即将凋零的彩虹瞬息间膨胀开来，一股庞大的能量立即从彩虹中爆出，如激光一般向魔鬼礁扫去。
那条手臂的主人刚想挣脱束缚，爬出火山之时，一道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压力瞬间从上方压下，将手臂打回了魔鬼礁中。
“墨渊！”大祭司突然大喊了一声。
而墨渊也是立即行动，他一下子闪现到了魔鬼礁的正上方，随后墨渊双手一翻，唤出一个陶罐出来。
“是时候展现你的后果了！”墨渊微晃一下那陶罐，而后迅速将其倒转过来。
无尽的‘水墨’如同泥石流一般倾泻而出，瞬息间污染了周围的海域，让附近的海水翻涌出无尽的猩红之色。
那些‘水墨’夹杂着点点猩红，好似一支锐不可挡的金戈铁骑，带着一股足以吞噬天地的气势猛地向魔鬼礁涌出。
‘水墨’与魔鬼礁猛烈地相撞到了一起，发出一道震天的轰鸣。
看着那沸腾的海水，动荡的波浪，墨渊感觉那火山中仿佛有两支庞大的军队正在激烈的厮杀着。
正当墨渊专注于操控‘水墨’，与那海下之物撕扯之际，暴风雨忽然降临。
一个长有两条大腿的巨型空岛缓缓从那暴风雨中浮现。
“‘天空的指引’？”墨渊咬牙道，“这是要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