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海祭（二）
良久的沉默之后，大祭司忽然轻笑一声：“当然……这对你们也许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话，墨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为什么？”
大祭司默默地将目光望向窗外，淡淡地说道：“几百年前的印斯茅斯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们四肢粗壮，面目可憎，浑身上下都长有鱼鳞，脖子的两侧还长有鱼鳃。”
“他们极度排外，极度仇视外乡人。在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还跟附近的人类爆发过好几次战争，并生吃他人的血肉。”
“比起‘人类’，他们更靠近茹毛饮血的野兽……”
“‘狄佩’消失后，那火山便吞没了衮神，并通过衮神侵蚀了印斯茅斯人，让我们不得不褪去鳞片，丢掉残忍，去成为跟人类无异的生命……”
大祭司扭头深深地看了墨渊一眼：“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进化’？”
墨渊摇摇头：“我又不是生物学家，我怎么知道？”
“而且这个问题的复杂程度很高，建议你别找什么生物学家，找一个哲学家比较好。”
“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他讨论一下‘一艘所有零件都被换过的船只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只’之类的问题……”
“我们还是聊正事吧，你们的海祭是要去干什么？”
大祭司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
“我们会前往魔鬼礁，然后通过某种特殊的仪式，将我们的‘过去’融合进衮神，让它与印斯茅斯人在神秘学意义上分离。”
“等到衮神与我们彻底分割后，我们便要……”
大祭司瞥了墨渊一眼，在停顿了一两秒后坚决地说道：“弑神！”
墨渊眉头微挑，诧异地说道：“为什么？衮神不是快死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大祭司缓缓地晃了一下脑袋：“衮神是快死了，但它也没有死……”
墨渊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迟疑地问道：“还是跟那个火山里的东西有关？”
大祭司点头道：“不错。”
“那东西除了毁灭之力外，还有另一种古怪的力量。”
“难道是‘新生’？”墨渊猜测道。
在神话中，史尔特尔毁灭了世界树，而世界树毁灭之后，那烧毁的余烬又重新聚合，诞生了一个新世界。
大祭司诧异地看了墨渊一眼，随后点头道：“是的。”
“在那火山之下，还有另一个衮神，一个神智疯狂，充满绝望的它。”
“等到衮神彻底消散后，那新生的它便会从火山中破出，为印斯茅斯带来……”
“毁灭！”
大祭司冰冷的话语让墨渊打了一个寒颤。这时，墨渊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迟疑了一瞬，然后略微慌张地喊道：
“等等……那不就是……”
“就是这次海祭，就在后天！”大祭司叹息一声，“印斯茅斯将在后天迎来毁灭，但那……”
“同样也是新生！”
接着，墨渊跟大祭司又商量了一下海祭的细节之后，他便离开了神殿，静等后天的海祭。
………
海祭当天。
天空明媚，万里无云。
激动的游客们纷纷涌向印斯茅斯的一条主路上，几乎快要将整个街道都堵住了。
怜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伸头向下看去，随意地说道：“这条街道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啊……”
茜因笑着说道：“住在海湾之家还真是一个明智之举……”
“可惜……”茜因话锋一转，侧头看向身后屋内大大小小的箱子，缓缓叹息一声，“沫芙她们要搬走了。”
“也不知道沫芙的奶奶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话音未落，格雷突然拍拍茜因的肩膀，随后指向远方，大喊道：“开始了！”
怜和茜因迅速停止了聊天，并立即扭头向远方看去。
伴随着街上众人的惊呼，神殿方向那万年不化的雾气逐渐消散，让那宏伟的宫殿展露在世人的眼中。
那座神殿如同一道巨大无比的水坝一样，横亘于两山之间，以磅礴的气势将两座分离的大山拼接在了一起。
神殿的主体由某种石砖搭建而成，上面镶满了海中的各种奇珍异宝，它们混乱地拼凑在一起，杂乱无章中又有一种异样的和谐美感。
那些珍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空气中折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彩虹。
那些彩虹一路延伸，从神殿向黄金滩蔓延而去，在这条主道上撒下一条‘彩虹路’。
一时间内，街上满是相机的咔嚓声。
茜因呆呆地看着那座神殿，过了半天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它居然这么大吗？”
“之前我们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怜也是被那雄伟的宫殿群震惊到了，数秒之后，她才喃喃自语道：“可能……那时候的雾气具有某种隐藏的能力。”
这时，怜左右看了一眼：“街上的人群这么拥挤……神殿里的祭司要怎么通过这条路？”
祭司们很快就给了怜答案。
只见那座神殿的大门瞬间打开，而后无数的鱼群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涌出。
那些游鱼游荡在彩虹之中，视其为水，在众人的头顶上开出了一条‘水路’。
再之后，一条条船只从神殿中驶出，它们依附在鱼群之上，缓缓向黄金滩驶去。
人群也跟着那些大船缓缓地移动着。
茜因见状赶紧向楼下跑去，边跑边喊道：“我们也赶紧去黄金滩那边找个好地方吧！”
“据说这是印斯茅斯第一次展示海祭的完整流程呢！以前都是不让人进入黄金滩的。”
“机会难得啊！我昨天就看到有好多记者在海滩那边占位置了！”
这时，茜因忽然一顿，她转身看向怜和格雷，疑惑地说道：“老大呢？我好像今天就没看见他啊……”
怜向外边瞥了一眼：“我也不清楚，他在昨天嘱咐我好好玩后，就失踪了。大概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吧？”
………
茫茫的大海上，几艘小船正在乘风破浪，飞速地向魔鬼礁靠近。
墨渊低头瞄了一眼怜给自己发的照片，又看了看周围那几艘破旧的船只。
“我们……就这么‘轻装上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