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符纸将金铃包裹,指尖血落下符箓。
伞尖在地上快速形成法阵,金铃落在阵正中,高举伞尖——
“乾坤霹雳,法合同祭,破!”
法阵现出金光,伞尖命准金铃落下,“铛!”
金铃一下子被戳成两半碎裂。
“咚——咚……咚……”
一道道身影落地,那些犹如傀儡的敌兵全部倒地,黑压压一片铺满地上。
天上阴气与乌云俱是散去,月光透出照亮地面,敌兵横七竖八,身上黑烟散发出来,闻起来臭恶无比。
庞龙半蹲着身喘息,一手撑着大刀看向远处,那方伫立的两道人影,落入眼中时竟散发出朦胧光辉。
他强撑着疲惫起身,艰难举起手中大刀,“胜了!”
城门前顿时欢呼声一片,伴随着嚎啕大哭显得很是滑稽。
终于恢复了平静。
矮个子两眼瞪得老大,那断手使劲儿伸出,想要把金铃拿回,嗷嗷骂着“贱人”。
向禾蹲身拿起他掉落的布袋,将碎裂的金铃装了进去。
低垂的双眸遮住眼中怒色,言语依旧冷淡,“谁教你的金铃驱魂?”
指尖血渍染上灰色布袋,向禾随意搓了搓,“你跟大禹国师又是什么关系,这次发起战争可是跟他有关。”
矮个子还在骂咧着,向禾缓缓起身,眼中红血丝遍布,阴寒着脸抬脚,对准他断臂踩下去,“好好说话。”
“啊!!!走、走开啊!”他用还全乎的手拍打,“快走啊!你个贱人!坏了我金铃罪不可赦!你必将被天道索命!走开!”
向禾收回脚,嘴角勾起嘲笑,“你很快就会被我收。”
右脸滴答着血珠,加上她阴寒的笑显得更加可怕。
刑寂匆匆赶来,贺岁安收脚来到她面前,轻抬她下巴查看伤势,“人先带回去,你的伤需要上药。”
温柔的话语透着心疼,眨眼间向禾将恼怒收起,淡淡笑道:“没多大事,不过破相而已,你们来得很及时。”
两人转身看向大路,黑压压一片实在惊人。
贺岁安自怀中拿出巾帕,小心贴上她的脸颊,“先按着。”
向禾抬手按住,“只有你俩赶来了?”
“军队很快赶到,我领了一千兵先赶来,有斥候前去查探,应该还有兵力在后头。”
脸上火辣辣的疼,向禾却无心顾及,“黑鸦,你飞过去看看。”
“不想去……”
向禾举起大伞对他,“我感觉不到前面有阴气,应该只剩下人了。”
无法,黑鸦怪叫一声飞去,贺岁安扶着向禾往回走,“看地上尸体,应该也只有两万兵力,剩下的还在蛰伏。”
向禾点头,“昨夜竹楠看过,说有五万兵力,咱们得早做打算,以免对方突然袭击。”
“放心,子越很快就会赶来。”
周子越……
向禾沉了眉目低头,“果然是派周将军过来……”
先前她就想过,这一切真的不像巧合。
心头再次萦绕愁绪,向禾只觉心累,“先回去吧,竹楠伤势严重,四鬼也需要香火。”
她第一次参加打仗,竟然还是这种战役,难以想象。
贺岁安扶着她往回走,刑寂押着矮个子跟在后头,四鬼飘身不显形。
前头庞龙安排受伤士兵回去,这夜的城门前,满是尸体。
站在城门口,向禾回头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死去的士兵,没想到死后还要被驱使,真不是人。”
贺岁安默了一下,“那四鬼……”
向禾没好气晲他一眼,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间,“那是他们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
“是是是,你小心扯到伤口。”
竹楠伤势严重,向禾身上也有很多小伤口,洁白衣衫早已染血。
“阿姐!”
向阳完好站在眼前,向禾嘴角扬笑,“真勇敢。”
似是得了夸奖,向阳一扫方才的害怕,脸颊子红红,“阿姐也很厉害!”
“那是当然。”
几人说笑着回了城内,受伤士兵随地而坐,大家各自帮忙处理伤口。
而他们则上了城楼,向禾口诉止血咒,脸上的血止住,贺岁安拿出掌心镜,“镜花水月出来吧。”
镜花水月从镜子中飘出来,在看到向禾脸上伤口,顿时慌了神。
“姑娘伤这般重!”
镜花忙从旁边篮子寻找药瓶,“得赶紧上药才是,姑娘可得忍着点儿疼。”
向禾直接根本不想动弹,瘫着身子让她俩摆弄。
贺岁安与向阳面向城外,一道黑影飞来,扑扇着翅膀落在贺岁安手上,“还有几万人在十里外,都是活人。”
“可有行进动静?”
黑鸦蹭蹭自己的羽毛,“没有,前头那个将军好像在等消息。”
“看来此方消息很快传去,”他侧眸看着向阳,“去通报庞将军,再让朱振来找我。”
得了命令,向阳抱拳应声,“是!”
“你倒是会用人。”
贺岁安没有转身,向禾身上伤口处的衣衫被撕开了些,露出血肉来。
“我现在可是周将军的副将,小阳既是兵士,自然要听我命令。”
“好大的官威~”
两人同时发出笑声,在这沉闷的夜间放松了身心。
“嘶!水月你轻点儿……”
水月缠着纱布的手顿了一下,忙凑过脑袋吹了吹,“姑娘都不带上我俩,可把我俩担心坏了!”
“现在不就来了吗?”
向禾仰头望着夜空,下弦月清亮非常,却透着丝丝凄凉。
“庆幸先生不二日便能出发,在途中咱们遇上了四婶儿,还有姑娘的父母也很好,派了人护送他们上京。”
听得父母消息,向禾目光落在贺岁安后背上,他背着手站得笔直,那挺直的脊背显得十分沉稳。
看了良久,腿上传来疼痛才回过神来。
“多谢。”
那背影明显僵了一下,后松下肩膀,“你我不必言谢。”
清风吹拂过来,伤口都不觉得有多疼,向禾低头看着自己伤势,已经全部缠上了纱布。
“先生,好了。”
贺岁安将身上外衫取下,给向禾穿上,“去看看竹楠伤势。”
“等会儿,”向禾拿起一旁药瓶子,“你的伤也要包扎。”
贺岁安的伤口很深,向禾想用针线,奈何没有。
“要是有针线就好了,这都快见骨头了,得好些时候才能痊愈。”
“你方才怎不见嘟囔针线?”
向禾努了努嘴,“又没有麻药,一针针穿过去,还是很疼的好吧。”
此时镜花手中出现一个小木盒,“姑娘,镜花这儿有针线。”
两人怔怔看着她手中针线,向禾笑眼一眯,“试试?”
眼底流转温柔无奈,贺岁安坐在地上闭眼,“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