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方长乐亭内,几位小姐连连发出惊呼,偶有恐惧失色。
“这是真的?当真有披着人皮的……鬼?”
向禾手上还在折着符纸,微微点头,“那叫画皮鬼,善人形,蛊惑男子吸收其阳气。”
“当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莫不是……弄虚作假……”
向禾将护身符放桌上,抬眸时眼中沉凝晦色,“方小姐若不信,可敢让我观你面相?”
方画珊眼底慌色一闪,眼珠子左右转动一下,咬唇仰头,“且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好。”
旁的小姐好奇看着,向禾左右端详方画珊的脸,被如此盯着,方画珊心底有些发虚。
“还、还没看好?”
向禾颔首轻笑,“方小姐天庭发灰,肉鼻萦绕黑气,两耳蒙尘,是运势低迷之兆,最近烦心事很多吧?”
闻言,方画珊嗤笑出声,“话术与游走方士相同,且本小姐家中确有闹心事儿,这事儿大家若稍加打听便得知,你这话说得过于笼统了。”
言外之意明显不过,不就是说她是个骗子,这些话术信手拈来,也不见得是真材实料。
方画珊目光落在护身符上,嘴角嘲意轻敛,“本小姐也不是说你这符是假的,但是否真的有相人之术,这可就两说了。”
向禾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笑道:“方小姐最近可觉头疼胸闷?脾气很大,心中常觉焦躁不知因何?”
她不以为然,“是又如何。怎么,还看上病情来了?”
“夜里常做噩梦,梦中的你经常躲藏吧?”
向禾前倾半身靠近她,幽幽道:“且梦中有无数眼睛在窥伺,盯着你无处遁形。”
向禾的声音有些低沉,好似唤醒了梦中画面,方画珊脸色瞬间煞白,双唇颤着的同时,后背已经发出薄汗。
“你、你怎知道……”
向禾挺直腰背,将手中护身符往她手中一放,“感觉如何?”
手中符纸很轻,但在贴近掌心的一刹那,她觉得掌心微微发热,后背凉意更是瞬间消散,心间无名火被驱除,双肩缓缓松了下来。
五指微动时一下子紧握,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血色。
几位小姐看得诧异,“好像还真有奇效!”
袁清秋默着脸,眼睛在秦扶华与向禾身上流转,瞬间明白两人深意,垂眸时闪过笑意很快收敛。
被符纸驱散寒意的方画珊眼露歉意,“这符纸当真有奇效,姑娘只是看我面色,便知这么多?”
“一个人的运会出现在脸上,方小姐最近被阴物缠身,这护身符送您了。”
“阴物?!”
几道声音同时轻呼,向禾点头,“嗯,这护身符也撑不了多久。”
这话吓得方画珊心头紧张,“就、就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我每每夜间梦回实在可怕,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上了我……”
钩子被咬住,秦扶华手指轻轻抚摸符纸边缘。
向禾面露难色,“这样看不出来,方小姐最近一直待在何处?”
“一、一直在家中,今日见天好想出来走走……恰巧遇上郡主……”
向禾将大伞放在桌上,手指轻点伞骨,“那阴物只能在你家中,你家人近日身子如何?有没有突然病倒,虚弱无力卧病在床?”
如此问来,方画珊用力点头,“我母亲前几日突然病倒,寻了大夫也不见好,会不会也是……”
“可能。”向禾又掏出符纸折上几张,“这些赠你了,给家人贴身带着,千万别丢了,更不能碰水。”
她连连点头将符纸抓在手中,“真是太谢谢姑娘了,我、我一开始还不信,对你言辞激进了些……”
向禾无所谓摆摆手,“说了你近日脾气大,正常。”
她犹如获得珍宝般贴身放着,面露尬色,“我父亲他不大信这些,待我说服父亲,再邀姑娘上门相看一趟!”
“无妨,”向禾点动的手指改成画圈,“虽说确有其事,但信则有不信则无,一切顺其自然也属正常。”
方画珊勉强扯唇,“幸得今日姑娘出手相助,郡主,恕小女失礼先回府上,家中母亲还卧病在床。”
秦扶华眼露关切摆手,“快些去吧。”
她带着侍女一走远,另外三位小姐眼中满是期待,袁清秋见她们模样便想笑,“姑娘,不若也给我们一些护身符?”
“当然可以。”
向禾手指灵活地折着符纸,袁清秋笑眼看向秦扶华,对方立马吐舌调皮笑了笑。
几位女子又说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午日耀眼,三位小姐才肯离去。
待他们走远,袁清秋二指捏着护身符笑道:“郡主与姑娘设这局,只是为了进方家?”
秦扶华肩膀一缩,伸手虚掩她的嘴,“你小声点儿!”
“都走远了,”袁清秋笑望她,“你俩到底在合谋什么,怎的突然要这般算计她?”
向禾微微挑眉,“怎么会是算计呢?我是在帮她。”
“帮她?”袁清秋掩嘴轻笑,“是在帮自己吧?最近工部侍郎涉案,但没有查到实质证据。姑娘与贺公子交好,想再登门寻找?”
“看来袁小姐不信我懂道术。”
“我确实不大信这些。”
她脸色十分谦和温柔,向禾看在眼中,柔声说道:“小姐喜事将近,但这桩好事你却不甚欢喜。”
一旁秦扶华好奇发问,“什么喜事?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相比秦扶华的好奇,袁清秋的错愕十分明显。
只是错愕很快被苦涩遮掩,“我信了,姑娘当真有相术之才。”
“到底什么事啊?”
秦扶华催促着,袁清秋眼底苦涩更甚,“父亲与我说,圣上有意挑选我晋公主,荣大禹公主之名和亲。此事只有圣上、父亲与我知道……”
“什么?!”秦扶华一把抓住她的手,“此事当真?这事儿还未确定吗?”
“不知……”
看秦扶华紧张的样子,看来两人的关系很好。
向禾却留了心思,前几日才听闻边境安好,怎的突然要和亲?
“袁小姐,你父亲可有说明原因?边境不是好好的吗?”
袁清秋无奈摇头,“只说是巩固两国友好联系,五年前也是如此,平安盛世一样送和亲公主出去。”
看两人愁苦脸色,向禾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有一国之君在,身不由己。
袁清秋轻拍秦扶华手背,“不说这些了,现在还未确定,许会有别的出路吧;已是午时,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