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唐家门前,两人直奔正院去。
那唐仪雪跟闻到味儿似的,蹦跶着欢喜的步子跑来,笑得一脸灿烂。
“表哥!”在看到向禾的脸时,她嘴角明显僵了一下,后勾唇,“向姑娘也来了,快些进来坐。”
“多谢。”
进了正院,唐靖先朝两人招手,“这早来,吃过了?”
“吃过了。”
几人进去坐下,唐仪雪在一旁煮茶,手法十分娴熟,“表哥就该多谢过来,爷爷整日里都在念叨呢。”
“这么近,会常来的。”
唐靖先乐得合不拢嘴,“你也出去了这么多年,会考之后应当会留在京城吧?”
贺岁安微微点头,向禾却是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的心思就在京城,好不容易回来,怎可能轻易离去?
感受到她随意一瞥,贺岁安低垂着目光,“外祖父,禾丫头懂岐黄之术,让她给你诊诊脉?”
闻言,唐靖先耷拉的眼皮微讶,“你先前送来的药材,便是向姑娘给的建议?”
“是。”
唐仪雪亦是惊讶抬眸,“向姑娘这般厉害?师承何人啊?”
“不足挂齿的脚夫罢了,”向禾反手作请状,“唐爷爷,先前的药喝过了?感觉如何?”
唐靖先将手放桌上,向禾伸手搭上脉。
“喝了好几回了,确实有大用处。以前常有的心悸平复许多,骨处也少见酸痛,每日可精神了。”
指腹脉搏平缓有力,脉浮有力为表实,身子养得很不错。
向禾收手,一旁已经摆好笔墨,“唐爷爷身子硬朗,我按照先前的药方改动几个,照常喝就行。若是感觉骨酸厉害,一日两帖也可。”
“劳烦向姑娘了,老夫这把老骨头,尽让这些小的们担心了。”
贺岁安轻拍他的后背,“外祖父千万别这么说,挂念您的身子,也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
“是呀爷爷,只要爷爷身体康健,我们才心安。”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我这个老头子,可得养好身子,看着你们成亲生子过好日子!”
唐仪雪闹了红脸,娇羞低头瞟了贺岁安一眼,“爷爷说什么呢!这、这老远的事儿……”
“雪儿你也快些定下夫婿,爷爷亲自上门提亲去!”
“爷爷!不要再说了……”
他们一家人聊着开心事儿,向禾手上快速写下药方,药量调整一下,老人家身子不能过急,得慢慢疗养。
吹干字迹抬头,才发现唐仪雪那涨红的脸,仿若盛开的桃花,娇羞矜持。
那双圆眼偶尔瞟向贺岁安,这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贺岁安却完全不看在眼里,与唐靖先说着话。
妾有意郎无情,唐仪雪这段暗恋注定没结果。
向禾眉尾挑动将纸放下,“药方开好了,若京中药铺没有的药材,可以来问我,我去给你们找就行。”
唐仪雪立马接过喊来管事,“京中药铺良多,珍贵药材亦是不少,这些应当很容易寻来。”
“那便好。”
想当初她可是在后山遇上贺岁安的,棘菀难不难寻两说,但他会亲自去寻药,定是京中药材少有,亦或者……
向禾心头咯噔一下,京中药材若何,有钱人千金便能求来,那棘菀虽说难采,但只要给得起银子一定能买到,何必要他亲自去采?
这唐家看起来不算穷苦,区区百两肯定能拿得出来。
那贺岁安去后山,到底是去做什么……?
心头升起淡淡疑惑,她隐下情绪看向贺岁安,正好他也看过来,回以一笑。
明亮的双眸饱含温柔,仿佛平静湖面清澈。
只是在这看似清晰的湖面中,她看到了湖底下的暗流涌动,那是他蓄势已久的冲劲。
向禾不禁晃了晃神,收回目光收拾桌上笔墨。
而一旁看着两人对视的唐仪雪,面目不由微寒,眼底更是透着讨厌。
将三人的神态看在眼里的唐靖先微眯了眼,“向姑娘,你脸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家中有白膏可祛印子,雪儿去拿来。”
愰神的向禾眸光微闪,抬眼时笑了笑,“别,只是一道伤疤而已,不碍事。”
唐仪雪沉下别样情绪,笑道:“悦己为荣,姑娘家的脸应好好护着,怎能这般忽视?我去给你拿白膏。”
见她要起身离开,向禾摆手,“真不用,我没有那个闲心捣拾自己。”
“不用拿了,禾丫头素来不看重外表。”
见自家外孙帮着说话,唐靖先才摆手让唐仪雪坐下,“既如此那便算了,雪儿去备些礼给向姑娘,权当这次给老夫看诊的酬劳。”
向禾双手环胸,“既然非要给我什么,那便给银子吧,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也不爱看。”
未来得及开口的贺岁安无奈一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唐靖先与唐仪雪愣了好一会儿,后唐靖先率先大笑起来,“好好好!向姑娘真性情,老夫甚是欢喜!雪儿去准备银两。”
被唤到的唐仪雪错愕中回神,看了向禾一眼转身就出了大门。
两人陪着唐靖先说了好一会儿话,拿到诊金后,两人离开了唐家。
坐在马车上,向禾打开那钱袋子,里面是一张百两银票。
她将银票拿出来举起,“唐家简单出手就是百两,当初你去后山到底想干什么。”
她目光沉静,语调平和神色自若,唯有眼中深邃眸光闪烁睿智,仿佛已经看透一切。
人的好奇心永远那么重,向禾也想知道其中原因。
驾车的刑寂沉了眸色,向禾忽而抬手,“停,算了,我不想听了。”
不管贺岁安在谋划什么,都与她没有关系,这些事情听了只会心烦。
而贺岁安的黑眸深邃柔亮,眼尾微微上挑,“只是应友人所托,去看看一些事宜,具体是什么事宜,待事情开朗些才能告知你。”
“你事儿可真多……”
向禾轻叹一声倚靠车壁,眼珠子转动看着车窗外景色,平静道:“不论你在谋划什么,注意自己的安全,一旦行差踏错便没有回头路。”
他所思所行之事定不简单,要是有个万一,万劫不复。
贺岁安眼角含笑,“放心吧,这些事情绝对不会牵涉到你,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我自身安全好说,”向禾手指点动窗框,“帮我找找哪里有大师,空穴来风的也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