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除了他仨空无一人。
地上落叶随风起,那气味儿更是在向禾鼻尖扫过。
贺岁安与刑寂立马警惕周围,向禾鼻头抽动几下,猛地扭头看向长街深处。
明明长街上灯笼高挂,烛火还未燃烬,唯有那处阴暗涌动莫名。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留下一句话,向禾朝那阴暗冲过去,贺岁安看了一眼刑寂,跟着她往那边跑去。
黑夜长街两人在奔跑着,追着的那阴暗竟无法抵达,明明就在眼前。
向禾横手停下,眼前阴暗依旧,她回头看了一眼刑寂的方向,还是方才那个位置。
“鬼打墙。”
贺岁安看着四周毫无变化,眼前那阴暗依旧,很是显得突兀,“那是什么?”
“不清楚,阴气很重,”向禾把大伞放他手中,手在腹前结印,“路分左右,脚踏阴阳,阴道关,阳路开,急急如律令!”
五指扣着翻转手心向那阴暗,霎时间大风骤起,呼啸声席卷地上落叶,如游龙般冲向那阴暗。
烟尘随之而起,贺岁安拂袖在向禾面前遮挡,待风止后放下。
眼前那阴暗已经消失不见,向禾握着伞柄一转,“四鬼去追。”
“是。”
四道阴魂从伞中飘出,直奔那阴暗消失之处,拐角便消失不见。
向禾往那边看了一眼,转身朝马车那边走去,“走吧,四鬼有可能追不上。”
“他们不会有事吧?”
虽说是阴物,但若对方更加强大,也不知会不会出事。
“他们轻易不会出事,就算真的有事,他们也能立马回来伞中。”
两人上了马车,向禾将车帘扣上,两眼一直看着外面,“皇城之外竟有如此邪物,不知是路过,还是在这城中有什么……”
贺岁安听得眉头深锁,“应当只是路过吧。”
“即便是路过也具有危害性,”向禾下巴抵着小臂看向远处,“我现在对那邪物是真好奇,好想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两人坐在马车里沉默,追踪而去的四鬼分散,在偌大的京城中寻找。
——
——
晨曦初破,微风穿堂过,带着夜露的清凉钻进窗缝。
向禾一身淡黄色素衣坐在床边收拾布包,默默数着符纸的数量,再一一分类好放布包内。
此时房门被敲响,向禾连头都不抬,“进来吧。”
房门没有被推开,外头响起贺岁安的声音,“出来吃早吧。”
“就来。”
她将东西收拾好才起身出门,一走出来便是一处院子,这里是贺岁安的住处,三面房屋一面拢了外头一大片院子。
在眼前便有一方桌椅,上头是冒着热气的肉菜。
贺岁安就坐在那处朝向禾招手,“日头好,咱们在外面吃吧。”
“可以,外头坐着暖和。”
院子里有阳光照耀,吃饭都舒服许多。
四人围坐一起,待贺岁安先动筷,刑寂与竹楠才拿起筷子。
“昨夜四鬼可有追上?”
向禾吸溜一口热粥,“没有,追了没多久就不见了,应该是藏了起来。”
昨夜所见阴暗很大,甚至还能让他们触之不及。
向禾微抬眼眸,贺岁安那忧色映入眼帘,伸手夹根青菜给他,“这几日多注意一下就是了,而且也不是来找的我们,随他吧。”
那东西要是造次,一定会闹出大事儿来,届时多留心就是。
向禾看着周围环境,这里是城西最偏僻的地方,在他们的房屋与百姓住宅之间,立了一道墙。
而此处宅院坐立在山体之下,四周围绕着树木,就这一片空旷之地,清静得很。
目光落在外头那一大片空地,向禾突然想起向家村的家,眼前出现那金灿景色,还有田埂上熟悉的人,恍若昨日。
“想家了?”
耳畔声音传来,向禾微微一怔,低头喝着粥,“只是在想,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
贺岁安将碗放下,坐得笔直,“写信吗?”
闻言,向禾一拍大腿,“差点儿忘了这事儿了!准备笔墨吧,写封信回去让他们放心。”
刑寂与竹楠已经吃饱,两人各自离开忙活。
待两人吃饱,竹楠端来笔墨布桌,向禾提笔思考半晌才落笔成书。
言语不多,只是交代当下安康,让他们不用担心,顾好自己就成。
她将吹干的纸张放好,抬眸一看贺岁安竟也在写信,“你要写给谁?你家人不都在京城?”
贺岁安停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吹,“我总有好友的吧?”
“……也是。”
待他将纸张放好,竹楠已经在一旁等候,拿着信纸出了门。
“竹楠亲自去送?会不会太远……”
贺岁安起身引她走到外头空地,“竹楠寻人去送,他轻易不能离我太久。”
身为侍卫,确实不应离开太远。
“那今日咱们要去哪儿?”
找大能的事儿急不得,且不能贸然去寻,她现在是跟贺岁安一起,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会坏了贺岁安的事。
“再去一趟唐家,你还未给外祖父看病。”
差点忘了这茬儿,向禾转身往房间跑去,把大伞拿上再出来,刑寂已经备好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离开宅院,向禾往宅院方向看去,“你家不用人看着?万一有人上门翻东西呢?”
“家中没有什么值钱之物,更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哦。”
向禾收回目光落在马车的车壁上,手不自禁摸了摸,又以手指叩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哐哐”,有种空洞又坚实的感觉。
看她动作,贺岁安嘴角溢出笑意,“你总算发现了。”
“夹心的?”
“嗯?”不明其意,贺岁安抬手跟着叩了一下车壁,“内有铁板。”
向禾恍然,“难怪我看车痕这么深,还以为只是木头重呢!”
先前只是觉得厚实而已,没想到还做了这么坚实的防护,他常年被人追杀,确实需要非常手段和保护。
忽然觉得置身安全之境,向禾放松身子靠坐,“你的贵重之物,不会都在马车上了吧?”
这马车简直就是移动的家,轮安全也就这里绝对安全,无人想到会在马车上弄些什么。
“真没有贵重之物,但马车有暗格是事实,藏些什么兵器也正常。”
既然他都这么说,向禾也就不再质疑,只是嫌弃车帘看向外头,他们如今走在大街上,两旁小贩在路边吆喝,都是一些自家物什或青菜。
京城就是京城,连大街都比小城里的大,人都比小城的人多。
只是这地方越大,事情便越多,人也更加复杂。
就好比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