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谣言乍起，真相大白
暮色里的潼关城楼挂着冰锥，守城卫兵裹着羊皮袄呵白气时，一匹枣红马驮着玉匣撞碎了薄雾。
龙傲天抖落貂裘上的雪粒子，余光扫过城门下三五成群的江湖客，那些沾着泥浆的刀鞘随他马蹄声窸窣转动，像嗅到血腥的豺狼调整着獠牙角度。
"；龙少侠当真取到了逍遥派秘宝？"；茶摊上戴斗笠的老者突然高声，惊飞了檐下啄食冰碴的麻雀。
沐妃雪捧着鎏金手炉的指尖微顿，孔雀翎在发间轻颤，冰湖般清冽的眸子映出城墙上新贴的告示——"；雪山遗宝十不存一，疑有奸人私吞"；的朱砂字迹正往下淌红泪。
阿绣的机关鸢突然从车帘里窜出，金线勾着的琉璃眼珠扫过告示右下角鲜卑文暗记："；这拓印手法，与我们在冰窟所见西夏碑文..."；
话音未落，三枚淬毒铁蒺藜破空而来。
龙傲天翻身接住暗器的刹那，瞥见巷尾闪过半截绣着火焰纹的袍角——正是三日前在雪山被他踹下冰崖的赤焰帮余孽。
他顺势将毒蒺藜钉在告示上，朗声笑道："；诸位若想验宝，何不随我去洛阳牡丹阁？"；
当夜子时，牡丹阁十八盏琉璃宫灯同时点亮。
龙傲天斜倚在堆满夜明珠的软榻上，指尖敲着装有《凌波微步》的玉匣。
楼下大堂挤满各派人士，昆仑派的白眉长老正用剑鞘拨弄他故意散落的寒玉棋子。
"；诸位请看！"；阿绣突然掀开机关鸢腹部暗格，冰晶折射的光幕中浮现出雪山冰窟景象。
画面里龙傲天劈碎慕容氏冰砖时，角落竟有半截羊皮被暗流卷走。
满座哗然中，沐妃雪捧着的茶盏忽然映出诡异纹路——那日雪山老人塞给她的茶饼油纸上，竟拓着与告示相同的鲜卑火漆印。
"；且慢！"；赤焰帮副帮主拍案而起，腰间弯刀映出龙傲天袖口若隐若现的西夏符文，"；谁能证明这光影戏法不是伪造？"；他身后十二名刀手突然暴起，刀光织成的火网却扑了个空——龙傲天早踩着凌波微步掠至梁上，怀中玉匣咔嗒弹开，三十六颗东海鲛珠滚落成北斗阵型。
人群突然寂静，丐帮陈长老颤巍巍举起打狗棒："；这...这是二十年前星宿老怪劫走的漕帮镇海珠！"；
阁外更鼓恰在此刻敲响，风雪裹挟着铜铃声撞开雕花窗。
雪山老人的雪貂叼着血染的羊皮窜上横梁，众人清晰看见羊皮上描画的藏宝图指向雁门关——而那分明是三个月前才被辽军占领的险隘。
"；好一招祸水东引。"；龙傲天碾碎掌心的寒玉棋子，粉末簌簌落进沐妃雪煮着的雪水里，"；慕容氏想借江湖人之手夺关，诸位倒是比边关守军还心急。"；
赤焰帮众人脸色骤变，副帮主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狼头刺青。
阿绣的金线应声飞出，却在触及皮肤前被沐妃雪扬起的茶汤浇熄——孔雀翎沾着水汽在灯下幻化出七彩光晕，映得那狼头刺青额间赫然显出大辽皇族的莲花金印。
阁楼忽然摇晃，三十六个鲛珠迸发的蓝光中，龙傲天揽着沐妃雪跃上飞檐。
他对着追兵轻笑："；诸位的马匹怕是追不上机关鸢。"；话音未落，阿绣驾驭的木鸢已穿透雪幕，翅尖金粉在夜空拖出星河般的轨迹。
五更天的荒庙里，篝火将沐妃雪发间孔雀翎镀上暖色。
她忽然按住龙傲天擦拭匕首的手："；那茶饼油纸的拓印，你早知是雪山老人故意..."；话未说完便被温热掌心覆住唇瓣，龙傲天指尖沾着雪水在她掌心勾画——正是冰窟里李沧海诀别诗中缺失的半阙。
破晓时分，阿绣捧着新修补的机关鸢进来，鸢尾暗格里掉出半片沾着冰屑的羊皮。
龙傲天望着羊皮上残缺的鲜卑文冷笑，忽然将沐妃雪烹茶的雪水泼向神龛——水雾中浮现的辽文密信尚未消散，庙外古槐上突然传来信鸽扑棱声。
"；该给慕容氏回礼了。"；他拈起沐妃雪鬓边将坠未坠的孔雀翎，细碎冰晶顺着翎羽滚落，在朝阳下折射出万千星辰。
荒庙残雪簌簌落在窗棂，沐妃雪指尖抚过龙傲天貂裘上细碎的冰晶。
篝火将孔雀翎映成琥珀色，她忽然拈起对方垂落肩头的发丝："；昨夜牡丹阁里，你故意让阿绣的机关鸢漏出半片羊皮......"；
话音未落，三支响箭穿透窗纸钉在神龛上。
龙傲天揽着沐妃雪旋身避开，箭尾绑着的狼烟筒炸开呛人白雾。
阿绣的机关鸢尖啸着撞碎梁上蛛网，翅翼掀起的风将烟雾吹散时，五个披着熊皮大氅的刀客已踹开庙门。
"；赤焰帮的余烬倒烧得旺。"；龙傲天屈指弹飞沾在沐妃雪袖口的烟灰，顺势将她推向阿绣所在的安全角落。
最前方的刀客突然扯开大氅，露出满身寒光闪闪的飞蝗石——竟是将三百枚暗器用鱼胶黏成了铠甲。
沐妃雪突然将鎏金手炉掷向半空，孔雀翎簪子精准击开炉盖。
漫天火星与飞蝗石相撞，炸开连绵的硫磺光点。
龙傲天趁机踩着火盆跃起，靴尖勾起燃烧的木柴踢向刀客面门，火星在对方暗器铠甲上烧出焦黑裂痕。
"；破绽在膻中穴！"；阿绣突然喊道。
龙傲天闻言轻笑，凌波微步踏着《洛神赋》的章法，身影忽如惊鸿掠过刀光。
众人只见他指尖寒芒微闪，那刀客胸前铠甲竟似春冰遇阳，三百暗器哗啦啦散落满地。
剩余四人结成刀阵围来，刀刃映着窗外积雪亮得刺目。
沐妃雪忽然解下腰间冰蚕丝绦抛向战团："；接着！"；龙傲天反手接住的刹那，丝绦突然绷直成剑——原是内嵌三十六节寒玉的软剑。
剑光扫过处，四柄弯刀齐刷刷断成八截。
"；好个冰魄剑！"；断刀客中有人惊呼，"；二十年前雪谷神医的兵器怎会在......"；话未说完便被同伴捂住嘴。
龙傲天剑尖挑起地上半截弯刀，刀身映出庙外松枝上七只蓄势待发的铁爪飞索。
沐妃雪突然端起烹茶的铜壶，滚烫雪水泼向窗棂。
暗处传来惨叫，三个欲偷袭的钩镰手捂着脸栽进雪堆。
阿绣趁机放出机关鸢，翅翼旋转带起的金粉迷得剩下几人睁不开眼。
"；诸位可知这是什么？"；龙傲天突然用剑尖挑起块烧焦的暗器残片，"；赤焰帮特制的火磷粉遇雪即燃，方才若真让你们引爆......"；他剑锋轻抖，残片精准落入赤焰帮副帮主怀中，惊得对方连退三步踩碎满地冰凌。
沐妃雪款步走来，发间孔雀翎垂下的明珠轻晃："；三日前雪山冰窟，诸位可记得慕容氏护卫靴底沾着的赤焰草灰？"；她突然扯开副帮主衣襟，露出还未消退的狼头刺青，"；这金莲印需用雪山温泉浸泡的朱砂才能显现，而慕容氏的马车......"；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隆隆马蹄声。
龙傲天挑眉吹响骨哨，三十丈外雪林中惊起成群寒鸦。
他随手将冰魄剑缠回沐妃雪腰间："；慕容家的追兵带着辽东冰橇，半炷香后就会循着狼烟找来。"；
方才最凶悍的刀客突然单膝跪地："；龙大侠为何不杀我们？"；他脸上那道被火星灼出的伤痕还在渗血。
龙傲天弯腰拾起块碎冰，指尖轻搓便化作流水："；杀你们能让边关将士少流点血？"；
阿绣突然扯动机关鸢尾部的金铃，清脆铃声中，庙宇后墙轰然倒塌，露出藏在雪堆里的六匹汗血马。
龙傲天翻身上马时，沐妃雪发梢扫过他脖颈："；你早算准他们会来？"；
"；比慕容氏慢半拍，比真相快半步。"；他笑着扬鞭，突然将个油纸包抛给呆立的赤焰帮众人，"；带着这个去洛阳醉仙楼，掌柜的自然会给你们看真正的漕帮账簿。"；
马蹄踏碎薄冰时，最后那个刀客突然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喊："；若账簿是假......"；话音被北风卷走，只有沐妃雪留下的半阙诗笺飘落在他脚边——"；冰魄应照肝胆雪，何必春风证清白"；。
三十里外的山道上，阿绣正往机关鸢腹腔塞进新的寒玉棋子。
龙傲天忽然勒马停在一处断崖，崖下辽军大营的火把连成蜿蜒赤蛇。
他取下沐妃雪发间将坠的孔雀翎，沾着雪水在岩壁勾勒起来。
"；这是......"；沐妃雪望着逐渐成型的星图轻呼。
"；慕容博书房暗格的星象图，少了两颗辅星。"；龙傲天指尖在虚危二宿的位置重重一点，"；三日后朔月之时，这处缺口正好对着......"；
话未说完，东南方夜空突然炸开绿色焰火。
阿绣的机关鸢剧烈震颤，尾羽金粉竟自动排列成鲜卑文字。
沐妃雪烹茶的铜壶突然嗡鸣，壶中雪水无风自动，映出张布满刺青的狰狞面孔。
龙傲天轻笑一声碾碎掌心的冰晶，望着逐渐被阴云吞噬的月光，将孔雀翎重新簪回沐妃雪鬓边。
山风卷着远处辽营的号角声袭来，崖边老松的落雪突然改变了飘落轨迹，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搅动夜空。
寒江渡口的晨雾染着鱼肚白，龙傲天斜倚在青石码头，指尖转着沐妃雪烹茶用的天青釉盏。
各派掌门在十丈外站成半圆，昆仑派白眉长老的剑穗还在滴水——方才这老儿为表歉意，竟跳进冰河捞起了被赤焰帮炸碎的机关鸢残骸。
"；龙少侠请看！"；丐帮陈长老突然抖开三丈长的漕运账簿，发黄的纸页在晨风里哗啦作响。
昨夜他带着八个弟子潜入醉仙楼地窖，此刻账本上还沾着陈年酒渍。
三十六个红手印从"；乾元九年"；按到"；景佑三年"；，正是各派二十年间丢失的珍宝名录。
沐妃雪忽然轻叩茶盏，冰裂纹里渗出缕缕白雾。
阿绣会意地放出修补好的机关鸢，翅翼掠过水面时，金粉将账簿文字映在雾墙上。
赤焰帮副帮主突然跪倒在地，他胸前狼头刺青被水雾晕开，竟显出慕容氏暗卫独有的鹰隼纹路。
"；好精巧的药墨。"；龙傲天笑着将茶盏抛给白眉长老，"；这幻形散遇热显影的配方，怕是星宿派都要甘拜下风。"；盏底残留的茶汤忽然泛起涟漪，他瞳孔微缩——那圈圈漾开的纹路，分明是沐妃雪在雪山别院教他认过的东海潮信符！
渡口突然传来马嘶，六匹汗血宝马踏碎薄冰而来。
沐妃雪发间孔雀翎扫过龙傲天耳畔："；该启程了。"；她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对方掌心，那里还留着昨夜在岩壁描画星图时的朱砂痕。
两人策马转过山隘时，阿绣的机关鸢突然尖啸着俯冲下来。
沐妃雪扬袖接住鸢尾掉落的竹筒，脸色骤变——素笺上画着带血的桃花，墨迹里混着辽东特有的冰魄砂。
"；且慢！"；龙傲天突然勒马。
山道两侧的积雪毫无征兆地塌陷，露出三十六柄寒铁打造的弯钩。
沐妃雪腰间的冰魄剑应声出鞘，剑光扫过处，雪地里突然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金粉痕迹——正是她三日前在荒庙烹茶时，用孔雀翎蘸着硫磺粉布下的预警阵。
阿绣驾驭机关鸢掠过树梢，翅尖突然迸射银针。
七步外的雪堆里传来闷哼，三个黑衣人踉跄着现形。
他们怀中的信鸽扑棱棱飞起，腿上绑着的铜管在阳光下泛着诡谲的紫。
"；追魂阁的七日丧魂散。"；沐妃雪用丝帕裹住铜管，"；这淬毒手法..."；她忽然顿住，帕子边缘的并蒂莲暗纹无风自动——那是她亲手绣的预警符，此刻竟指向东南方正在融化的冰瀑。
龙傲天突然大笑，震落松枝上的积雪。
他随手摘下一片冰凌甩向冰瀑，晶莹碎屑在空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沐妃雪瞳孔微缩，那光晕里分明藏着慕容氏暗卫传递消息用的羯鼓节奏。
"；且让他们跟着。"；他忽然将沐妃雪拽上自己的马背，"；桃花岛的醉蟹该肥了。"；汗血马扬蹄时，阿绣的机关鸢突然解体，三百枚寒玉棋子暴雨般砸向追兵。
棋子落地竟自动排列成《洛神赋》残章，困得黑衣人原地打转。
暮色染红江面时，桃花渡的乌篷船已升起青旗。
船夫撑着竹篙哼小曲，舱内小泥炉煨着十年陈的竹叶青。
沐妃雪倚窗梳理被风吹乱的发髻，孔雀翎忽然发出清越鸣响——翎管里掉出半片沾着药香的素笺。
"；别碰！"；龙傲天抢过素笺掷入江中。
纸片遇水竟浮现星图，北斗杓柄的位置赫然画着带血的桃花。
江水突然翻涌，三十条银鳞鱼跃出水面，鱼腹上皆刻着追魂阁的火焰纹。
船夫竹篙点水的声音忽然变了节奏，沐妃雪指尖轻颤——这《雨打芭蕉》的调子，分明是那夜在慕容博书房听到的暗号。
她佯装失手打翻茶盏，滚水泼在船板竟冒出青烟，木质纹路里渗出辽东狼毒花的汁液。
龙傲天突然揽住她的腰跃上桅杆，乌篷船在他们脚下轰然碎裂。
沐妃雪发间的孔雀翎在月光下暴涨三尺寒芒，映出江底密密麻麻的七星锁魂钉。
阿绣的机关鸢从云层俯冲而下，翅翼掀起的风浪中，染血的警告信再次飘落——
这次素笺角落多了朵将开未开的桃花，墨色里混着沐妃雪独门解药"；七月雪"；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