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跌宕
等到慕容白又开始帮文辰尧处理的政务的第三天，也许是饱受奏折洗礼，或者说摧残，慕容白倒总算得出结论。
他按照木蓉留下的通信方式，给她传去消息，木蓉如约在第五天于褚河边赴约。
慕容白带了些糕点，等到木蓉过来，捻了一块递给她。
木蓉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坐下，咬了一口糕点。
这回木蓉换回了女装，身着一袭红衣，黑色衣领有金线勾边，红衣上也有金线绣成的纹案，衣领里面是深青色的长衫。
慕容白倚着栏杆看她头上凤钗边落下的流苏：“穆公……不是，穆姑娘。”
木蓉咽下糕点，侧身看向慕容白：“我在听。”
“我的答案没有变。”慕容白似是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走到木蓉身边，将剩下的糕点也递给她，“我现在……想知道你的回答。”
木蓉没有接话，抿了抿嘴唇：“还有件事，我觉得你得先知道。”
“什么事？”
“我是妖怪。”
慕容白沉默一会儿：“还有什么，你要不一起说了？”
木蓉眨眨眼：“你就这样信了？”
慕容白无奈地看着她：“我自然是信你的。”
木蓉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世间几乎都以凤凰为仙兽，人类将它们奉为神鸟，有些部族奉其为图腾。妖界也常说，凤凰生来便与它们不同，凤凰是要成仙的。
如此，世间才落得没有多少凤凰了。
木蓉和姐姐出生在东海的蓬莱山脚，传言蓬莱山上出神仙，是个逍遥之地。
可木蓉除了姐姐，从来没在山脚见过其他人。
那里似乎没有人，也没有妖怪。难道神仙都住在山上吗？
木蓉学会说话后的第一句，便是问木行歌，蓬莱山上有什么。
木行歌从树上摘下果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木蓉长大一点后，又问她：“那我们为什么不上去？”
木行歌脸色却是变了变，而后告诫木蓉：“在你学会化形，学会伪装自己之前，不要被任何人看见。妖怪也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世上仅存的两只凤凰了。”
木蓉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们后，要躲着别人。
但木行歌没有继续解释，无论木蓉怎么问，都是用“不知道”敷衍她。
木蓉从小便只有山脚下的树木为伴，她说话的对象除了姐姐，就只有花草。
她生性喜欢热闹，熬不住孤寂，在学会化形之后，就悄悄溜上山去。
山间树木林立，山路几乎无法分辨，蓬莱山上，似乎没有神仙。
木蓉走到半山腰，便看不见天上的太阳光，细细密密的树叶遮天蔽日一般，将光线都夺走。
她有些害怕了，又不想就这么回去。
在山腰的石头上藏了一会儿，才慢慢下山。
木蓉以为姐姐会教训她一顿，而木行歌却没有说话，看见木蓉的瞬间，就紧紧抱住她。
那天是木蓉第一次看见姐姐哭泣，木行歌说，她只有木蓉一个亲人了。
木蓉那时候还小，手足无措地被姐姐抱着，她不知道木行歌为什么这么紧张，也不知道木行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木行歌这次没有敷衍她，擦了擦眼泪，便给木蓉讲了一个故事。
在很久之前，蓬莱山上确实住着神仙，那是一群龙族，成仙后就在蓬莱山顶居住。
那时山脚下还有人类居住，除了山顶，蓬莱山各处都住着不同的妖怪，其中就有凤凰。
山脚下的村民将龙凤作为信仰，定期举行祭祀。只是从来没有人敢上山找寻龙凤的踪迹。
蓬莱山位于东海的一座岛屿，四面围海，有一日海啸来临，几乎要淹没整个山村。
彼时蓬莱山顶倾泻下一阵青光，护住了整个蓬莱岛，岛上的妖怪和人类无一遇难。
村民便觉得是神仙显灵，自觉为龙族举行大型祭典。
而山顶依旧和以往那样平静，似乎那阵青光，只是一场幻觉。
住在山腰的凤凰便生了好奇，想上山顶去一探究竟。
未等他动身，底下的村民便先上去了。
他们打着寻神仙的旗号，从山脚一路走到山顶，将所到之处的树木尽数砍去，砍出了好几条上山的小路。
山间的妖怪因此失去栖息之地，凤凰也不得不离开山腰。
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大部分妖怪，去山脚重新找住处，另一个便是沿着山路往上，到山顶看看。
凤凰选择了去山顶，他却只看见山顶有许多人类在那里四处搜寻挖地，看不见一点神仙的行迹。
村民不愿相信上面没有神仙，觉得龙族一定是隐匿了身形，或是混迹在群妖之中。
他们开始在群妖间找寻有可能的痕迹，其中凤凰，是他们重点怀疑的对象。
书中记载，龙凤皆孤傲，不愿与其他种族往来，若是龙族隐匿，也就凤凰或许会知道他们的踪迹。
凤凰在山顶来不及逃走，就被村民们捉住，穿透了他的琵琶骨，锁在村子的祠堂里。
山间的其他凤凰想来救他，终是都落得“下落不明”，到最后，蓬莱山只剩下他一只凤凰。
就在此时，海啸再度来袭，海水一直淹到了蓬莱山的半山腰，底下村民无一幸免。
这回却没了青光庇佑。
凤凰这才得以脱身，拖着残躯在蓬莱岛一处没被海啸波及的地方养伤。
岛上也只剩下那些还在山顶寻找神仙的村民，等到海啸退去，他们发疯似的下山寻找家人，却只能找到遗体。甚至有些村民的家人，连遗体也没找到。
于是，村民开始怨恨龙族，为什么他们救了一次，却不救第二次。
为什么龙族不能现身，护佑山脚下的一方黎民。
他们明明每年都举行祭祀，甚至连凤凰也一起供奉。
村民们带着怨怼，将蓬莱山砍得一干二净，只能看见山间的沙石，以及无处容身的动物。
直到许多年以后，蓬莱岛上，也没了人类的踪迹。
只剩下一只凤凰，在此处孤独地安身。
后来凤凰涅盘，留下两枚凤凰蛋，便是木行歌与木蓉。
木行歌带着他的记忆，先从蛋中出来，她睁眼的时候，蓬莱山恢复了树木茂密的样子，只是再也没有其他生灵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