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且说那新历二年,边陲喜讯仿若纷飞雪片,纷纷扬扬直入神京。

原是西域三十六国、漠北诸部,连同白山黑水间的女真部族余孽,皆已被荡涤干净,自此三地疆土尽皆归入大周版图。

天子为促其发展,特设立安西、安北、安东三个都护府,还增设正一品武官都护之位以及诸多属官。

这都护乃是各都护府最高军政长官,兼管地方行政事务,职权极为重大,非得是天子亲信、朝中栋梁之才方可担此重任。

自贾环登基之后,全然不顾太上皇劝阻,延续先帝对四王八公的削藩除爵之策。

对于那些只知贪图富贵、毫无建树的勋贵子弟,毫不手软地予以裁撤。

如今北伐大军携着覆灭三国的赫赫战功凯旋而归,正是论功行赏、新朝万象蓬勃铺展之时。

养心殿内,鎏金兽炉悠悠吐着龙涎香气,贾环捏着奏折的指尖被烛火映照得仿若通透。

他忽而将怀中的探春往上轻轻一颠,手中朱笔在“忠勇亲王”四字之上重重地画了个叉,说道:

“樯哥儿这封号可得换一换了。”

探春手扶着金丝软枕,嗔怪道:“皇上又来打趣臣妾了。”

鬓边的九凤衔珠步摇轻轻颤动,更添几分娇俏。

“忠顺亲王这名号难道不好么?”

探春葱白般的指尖轻点在奏章之上,正点在“直捣撒马尔罕”几个朱批小字处。

贾环捉住她的手指轻轻一咬,惹得怀中人一声惊呼。

“忠勇二字,怎能配得上樯哥儿横扫西域三十六国的赫赫威风?”

他执起羊毫,饱蘸朱砂,又道,“亲王封号还得用单号才显得霸气,宁王如何?秦王亦可。

定要叫那西域小儿听闻名号便胆战心惊。”

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三声玉磬声响。

只见司礼监掌印戴权,双手捧着紫檀木匣,快步趋入殿内,躬身启禀道:

“启禀陛下,安西都护八百里加急文书到了。”

贾环展开信件览阅完毕,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探春耳坠晃个不停。

“好个柳湘莲!竟在龟兹故城掘出了疏勒河古道!”

探春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见天子已然提笔,一挥而就“武威”二字。

朱砂淋漓之间,她瞥见奏章末尾列着长长的封赏名录。

“皇上当真要封二十八个爵位么?”

探春不禁问道。

“我的好姐姐,莫不是心疼起国库了?”贾环笑着揽过她的纤腰,将她往御案上一按,手中狼毫笔尖轻轻扫过西域舆图,说道:

“冯唐封武定侯,食邑安置在碎叶城。

牛继宗也别再想着祖上的镇国公爵位了。

这次念他虽无大功,却也有些苦劳,便将他的一等伯往上提一提。

封个安远侯,叫他去伊犁河谷牧马。”

温热气息喷洒在探春耳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这些封地都在天山南北,他们若想要良田美宅,自然会带着部曲工匠西进。”

探春扭身想要躲开,却被贾环掐着腰肢按坐在御座之上。

那金线绣龙的椅背硌着她的脊梁,她望着眼前男人眼底跳动的烛火,问道:

“那柳湘莲……”

“给他个定襄子爵,封地就在龟兹。”

贾环突然俯身,叼住她发间金簪,笑道:

“柳家儿郎既然喜爱寻宝,那就让他把丝绸古道给朕挖通了。”

鎏金簪子当啷一声坠落在地,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开来,正好盖住舆图上帕米尔高原的皑皑雪峰。

“皇上!”

探春攥住他探入衣襟的手:

“那薛蟠……”

“薛大傻子这次随我出征漠北,后勤之事倒是做得不错。

要不封他个爵位,宝姐姐又该埋怨我了……

封个三等子爵,也算是体面了。”

贾环闷笑着,胸膛微微发颤:“薛蟠旁的本事暂且不说,喝酒应酬倒是有一套。

把他派去理藩院,应付那些各小国的使臣,再合适不过了。”

贾环说着,突然含住她的耳垂轻轻一咬:

“倒是姐姐该思量思量,这次兰哥儿也随军出征了。

他对改良火器出了不少力,可封爵一事,倒是有些可封可不封的意思。”

探春向来心系贾府,如今的贾府,虽说后宫之中有她这个皇贵妃撑着门面,朝堂之上也有贾政担任工部侍郎。

可宁国府已然绝嗣,荣国府的爵位又被收回。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贾兰这么个有出息的,她自然是要全力争取一番。

“皇上莫要打趣了。”

探春葱指蘸了朱砂,在空白的宣纸上缓缓描摹着西域山势,腰肢却似春日柔柳般缠上帝王臂弯:

“兰哥儿改良的火铳图纸,臣妾瞧着可比范御史的奏折有趣多了。”

贾环喉结微微滚动,指尖轻轻挑起她腰间玉带:

“姐姐这般说,倒好似朕亏待了功臣。”

冕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之下明明灭灭,贾环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记得那年元宵,咱们偷偷拿了大老爷书房里的《武经总要》当炮仗裹皮么?”

探春眸中波光流转,顺势将朱砂点在帝王眼尾,巧笑倩兮:

“可不是么?环哥儿把火硝倒进琉璃盏,喊着什么劳什子的‘艺术就是爆炸’,炸得琏二哥哥新裁的锦袍都开了花。”

她尾音带着蜜糖般的甜腻轻颤,指腹却悄悄在龙纹之上掐出了月牙痕。

玉漏滴答,不知不觉已到戌时三刻,鎏金烛台突然爆出一朵硕大灯花。

贾环正要把“忠勤伯”三个字落在贾兰名讳之前,忽觉耳垂猛地一痛。

原来探春的手指不知何时挑开了冕旒玉藻。

“好姐姐,朕的耳朵……”

天子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那悠悠龙涎香气,竟与十五年前梨香院里那个嬉皮笑脸的庶出少爷的声音悄然重叠。

那时探春拧着他的耳朵,一路往祠堂拽去,嘴里还念叨着:

“环儿,你再敢借着讨债的由头去吃鸳鸯姐姐嘴上的胭脂,仔细老祖宗请出家法来收拾你!”

探春自己也一下子怔住了。

玉手停在半空之中,映出帝王耳垂上那一点醒目的猩红。

刹那间,养心殿的蟠龙柱仿若变作了荣国府的雕花窗棂。

眼前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也与当年那个总爱躲在她石榴裙后做鬼脸的孩童渐渐重合。

“三姐姐……”

贾环突然用上旧时称呼,指尖轻轻抚过探春发间那支并蒂莲金钗。

那可是他用碎玉精心拼成,当作探春及笄之礼的珍贵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