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绥宁靠在休息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的戏份拍得格外疲惫,连续几场情绪爆发的对手戏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将剧本盖在脸上,遮住刺眼的灯光,试图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恢复些精力。
然而,一阵尖锐的争吵声打破了休息室的宁静。
“你是没长眼睛吗!”
这熟悉的高分贝,不用睁眼看都知道是苏媛。
这句话更是她的口头禅,姜绥宁有的时候真想问问她,开口训人的时候就不能换一句吗?
词语这么匮乏骂什么人?
姜绥宁皱了皱眉,没有动。
紧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声音柔软,带着明显的颤抖。
姜绥宁缓缓拿下剧本,抬眼看去。
不远处,苏媛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一个年轻女孩,而女孩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杯打翻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洒了一地,甚至溅到了苏媛的衣服上。
姜绥宁眯了眯眼。
那个女孩她有点印象。
许念,19岁,刚入行不久,在剧里演一个小配角,戏份不多,但长相极好,是那种柔弱小白花的类型,平时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
“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这条裙子多少钱吗!”苏媛冷笑一声,伸手推了许念一把,“赔得起吗你?”
许念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眼眶通红,却还是低着头道歉:“我、我可以拿去干洗……”
“干洗?”苏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陡然拔高,“你当我是傻子?咖啡渍能洗掉?”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低着头,没人敢插话。
苏媛的背景在圈内不是秘密,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小演员得罪她。
姜绥宁静静看着,指尖轻轻敲了敲剧本,站了起来。
“够了。”
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休息室瞬间安静下来。
苏媛转头看过来,表情一僵,随即扯出一个假笑:“绥宁姐,吵到你了?”
姜绥宁没理她,径直走到许念面前,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擦擦手。”
许念怔住,呆呆地接过纸巾,声音细如蚊呐:“谢、谢谢姜老师……”
看到姜绥宁居然主动给许念递了纸,苏媛脸色变了变,这不就是公开站队了吗?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姜绥宁站在无权无势的小配角许念那一边,而给她这个背靠金主的女二号难堪!
苏媛恨得直咬牙,“绥宁姐,这事跟你没关系吧?她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让她赔,天经地义。”
姜绥宁这才看向她,眼神仿佛在看一条狗,语气平静:“多少钱?我替她赔。”
苏媛一噎,显然没想到姜绥宁会直接插手,甚至要替许念赔钱?
这钱谁敢要?
她咬了咬牙,勉强笑道:“不用了,一件衬衫而已,我就是气她毛手毛脚的……”
“既然不用赔,”姜绥宁打断她,“那这事到此为止。”
苏媛脸色难看,“绥宁姐,谁都会犯错的,特别是刚出道的新人。您这样维护她,那就是害了她,每个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且也不是我拿着她的手让她的咖啡泼到我衣服上的,您这样做好像是我故意为难她一样。”
姜绥宁微微挑眉,“所以你不打算到此为止,是吗?”
她是作没错,但不是无脑的作,不然早就被金主厌烦了。
姜绥宁的背后有黎敬州,还有赵平生那样大名鼎鼎的的经纪人。
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临走前还狠狠瞪了许念一眼。
许念低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声音带着哭腔:“姜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姜绥宁淡淡道:“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她转身准备回自己的位置,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小心!”
姜绥宁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臂被人猛地一拽。
紧接着,一杯滚烫的咖啡“哗啦”一声砸在了她刚才站的位置!
碎片飞溅,有几片甚至划伤了她的手腕,瞬间渗出血痕。
整个休息室一片死寂。
姜绥宁缓缓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媛。
苏媛手里还拿着另一个咖啡杯,脸色煞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绥宁的眼神冷了下来。
十分钟后,房车里。
“别动。”
赵平生冷着脸,用棉签沾了消毒水,动作干脆利落地替姜绥宁清理伤口。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连一旁的医生都不敢靠近。
姜绥宁任由他处理,没吭声。
“姜绥宁。”赵平生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压得极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姜绥宁抬眸:“什么?”
“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演员出头?”赵平生冷笑,“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姜绥宁淡淡道:“看不惯而已。”
赵平生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你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姜绥宁没回答。
赵平生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劝不动,只能继续低头给她包扎。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赵平生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接了起来:“怎么了?”
他没说姓氏,姜绥宁的手指微微一顿。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透过话筒,隐约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冷意:“赵平生,绥宁在片场出事了?”
赵平生一怔,下意识看了姜绥宁一眼:“你怎么知道?”
“网上已经传开了。”白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她受伤了?”
赵平生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道:“手腕被玻璃划伤,不严重,已经处理好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随后,白时的声音冷得像冰:“谁干的?”
赵平生:“苏媛。”
“很好。”白时冷笑一声,“给我订一张机票。”
电话挂断,赵平生的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
赵平生沉默一瞬,道:“白时,可能要回国,绥宁……你想见见他吗?”
姜绥宁没说话,她蹙眉闭眼,觉得这些人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