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泽珩默了片刻,把烟还给他。
“你太敏感了,林源震那边,我会找人施压。”
裴昱州看着有了褶皱的烟盒,问道:“给林源珲的视频是你发的?”
靳泽珩坐了回去:“不是。”
裴昱州把打火机和烟盒放在了一起:“刺激林源珲,让他对林轻心生隔阂,还有谁在帮她?”
靳泽珩笑了:“你忘了,她还有个哥哥。”
其实姜妤已经不孤单了,她需要时间过好未来的每一段人生。
裴昱州舌根发苦,起身往外走。
没有拿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昱州,”靳泽珩喊住他,“林家还有个案子没破。林承耀是在医院死亡的,指认的投毒现场共有五个人,林源震父女、容老爷子,还有就是姜妤和封悦,如果你信任自己人,那么是谁杀了林源震的心头肉呢?”
裴昱州回眸看向他,眸色深幽,隐隐含笑。
“靳主任的质地,做不了坏人。”
靳泽珩靠在椅背上:“你的这顶高帽子,我非要戴吗?”
……
林轻在医院保了胎,出院后就直接去了看守所见林源震。
林家律师有办法,父女俩没有隔着铁窗见面,甚至会见室里都没有人监视。
林轻握住父亲的手,眼神充满温暖和爱。
“爸,容老爷子达到目的,一定会全力以赴救妈妈和索印,只是需要您吃点苦,我们就能团圆了。”
“傻闺女,容朝甫要达到了目的,根本不会救林家,他只会把我弄死。所以他要的人,我不会给,你也别到处打听。”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
“他们现在指控我的罪名,问题都不大,我已经这个岁数了,不管判几年,我都能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出来。现在麻烦是基因实验室,出了人命,不能草草了结,如果要大家没事,可能救得委屈你妈妈。”
委屈母亲,叔叔肯定不同意。
“可是爸,我不愿失去你和我妈妈其中任何一个。容老爷子那儿我来监督,就是拼了命我也一定让你们都没事。”
林轻的话让林源震动容。
“轻轻,爸爸没有白疼你。”
林轻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拿出文件。
“爸爸,妈妈那边情况不好,您也要以防万一,你留给弟弟的财产,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林源震一听,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原来你是这个目的!”
“不不,爸爸,只是以防万一,这份遗产更改协议是律师拟的,你仔细看看。”
林源震不好糊弄,他悲凉的笑了。
“我签了这份协议,你还会管我吗?”
“会的。”
“你如实说!”
林源震瞪着林轻。
父女情深的画面消失不见。
林轻挑眉:“我尽力。”
林源震指着她道:“轻轻,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你不够好吗?”
“爸爸……”
林轻的语气没有起伏。
“为了堵住您不能生育的闲言碎语,你让我妈去睡你弟弟。如今你把带不走的财富都留给承耀,并且考虑到我们会抢夺他的利益,用条款防备我和妈。可是在我心里,我也是您女儿呀。您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了吗?”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
“您一直都是我和母亲心里的大山,是我和我妈一辈子要依靠的人,你就如此不信我对您的真心吗?”
林源震再次被她打动,犹豫了一瞬:“我罪名,还出得去吗?”
“能,就算容老爷子食言,裴昱州也会出手,因为……”
她摸上自己的小腹。
“……我怀孕了,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林源震微微诧异,沉默半晌。
“轻轻,你让我想想。”
……
林家。
林源珲拿着手机,反反复复看林林轻母亲接受治疗的视频。
“她在什么地方,可以探望吗?”
他颤抖着问裴昱州。
裴昱州左腿贴在右腿上,慵懒的坐在沙发里:“你说呢?”
“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
林源珲有些激动。
裴昱州笑容很淡:“骗你的只有林轻。”
林源珲被他的话噎住。
裴昱州正色道:“林源震把她养成了一个自私自利、阴险卑鄙的人,而你有什么价值让她救你嫂子?”
林源珲耗在实验室一辈子。
没有钱,也没有权。
但他手握成拳:“我……我有办法让她听我的。”
裴昱州轻哼:“不抵用了,林源震已经把实验室闹出人命的责任推到了她妻子身上。你嫂子对林轻来说没有用处,她不会救她。”
林源珲不信他的话:“轻轻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书呆子执迷不悟,裴昱州不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拿解药给我。解药有效,我保她平安走出十棘拘押中心。”
“真的?”
平安两个字打动了林源珲的心。
裴昱州抿紧了唇,不回应他的话。
下一秒,林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叔叔,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源珲转眸看向她,笑容有些不自在:“在聊你小时候和你母亲去旅行时,发生的趣事。”
林轻自己拉了一把椅子,挨着裴昱州坐下,又靠上了他。
“叔叔放心,我妈妈会平安无事的,爸爸差不多已经同意容老爷子的要求了。”
裴昱州眸底划过一抹暗芒。
林源珲大喜:“真的吗?”
林轻点头:“只是有些事他要考虑,不过已经有八成把握了,剩下的两成是我怀孕了,就算容老爷子那儿有什么闪失,昱州也不会看着他岳母坐牢不管的,所以你百分百放心吧。”
“你有孩子了。”
林源珲诧异。
林轻摸着小腹,幸福的点头。
裴昱州甩开她的手,起身,冷漠说道:“林教授不是外人,你又何必演戏。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救你母亲,等林源震改了遗嘱,你连他们的死活都不会管。”
林轻被当面拆穿,脸涨得通红。
“轻轻,他说的是真的?”
林源珲痛心的看着她。
“当然不是了,叔叔。”
“你发誓,如果说谎,你会被所有人抛弃,包括裴昱州。”
林轻当然不会发这种毒誓。
这书呆子不好对付了,她在思索怎么办。
林源珲看她不说话,什么都明白了。
裴昱州哼了一声:“姜妤有救,我这儿一切都好说,如果没救,我会让你们身不如死,包括林轻肚子里那块肉!”
讲完,他径直离开。
“叔叔,别听他的,我肚子里怀的是林、容两家的继承人,容老爷子不会坐视不管的。”
林源珲拍桌:“轻轻,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要的是你父亲的财产,而你母亲什么也给不了你,要不是我能帮你拴住裴昱州,你恐怕早就不管她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轻不装了。
“他俩阴沟里翻船,那是没本事,活该。你要聪明,就听我的话,以后我孝顺你一个人。”
林源珲总算看清她的真面目,整个人在颤抖。
“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病毒卖给韩琎去害人,实验室没有记录,但我有。”
林轻眯起了眼睛:“原来叔叔一直防备我呀。”
“轻轻,我向你妈妈保证过,绝不会丢下她,请你理解我。”
林轻笑了:“我没有亲手给人下毒,只是转手买给别人赚点小钱而已,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韩琎拿病毒去干什么,大不了上交赃款,顶多批评教育。”
林源珲被她气极了:“那么林承耀呢?氰化钾不是你亲手放的?”
屋外,裴昱州弹了弹外套上的灰尘,抬脚往院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发信息:
「林家乱了,对林承耀的尸体重新进行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