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美人神仙的爱情与事业14
这是七万年来最悲哀的结束,带着冰魄碎裂的脆响。
她将毕生温柔都揉进这个触碰里,舌尖轻轻吐出半枚凝魂珠。
那是用昨夜在诞生池剜出的心脏炼制而成。
“哥哥,这是我给你的……”
染苍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不舍。
申时的雪,毫无征兆地飘落下来。
染苍倚着梅树,目光落在绥肆袖口的云纹上,声音渐次低下去: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
这是她幼时玩累睡着前最爱数的纹样。
绥肆正喝着茶,动作突然顿住,他清晰地听见,怀中的心跳声少了一拍。
梅树轰然倒塌的刹那,染苍的指尖开始羽化,仿若春日里消融的冰雪。
她最后看了眼北极星方向的冰雾,那里有她为兄长重铸的神格正在燃烧,那是她最后的馈赠。
“哥哥,我……”
染苍还未说完,声音便消散在风中。
绥肆的掌心还贴着她未说完的礼物,可身旁的人却已轻如褪下的蝉蜕,渐渐消逝。
“阿玉?”
绥肆摸索着去碰案上凉透的茶,指尖触碰到青玉盏的瞬间,“咔嚓”一声,青玉盏裂成阴阳鱼。
染苍常卧的白虎皮褥腾起金焰,火光中,显露出她用神血写的“莫寻”二字。
屋檐下的冰铃逐个炸裂,每一声脆响都在空中凝成她未尽的眉眼,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不舍。
绥肆在暮色里,缓缓拿起染苍幼时做的笛子,吹奏起来。
笛音呜咽,如泣如诉,最后一个音散入风雪时,他脚边突然滚来一颗冰珠,正是晨起时染苍说要穿去云海玩的东珠耳珰。
此刻,珠子内里流转着血色星图,那是她魂飞魄散那刻被锁住的痛楚。
“阿玉,你为何如此傻……”
绥肆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悲痛与懊悔。
子夜,万籁俱寂。
绥肆在冰阶上拾到九十九颗血泪凝的珍珠,每一颗里都封着片染苍的残魂,拼凑出她最后未说出口的诀别。
当他把珍珠按进心口时,诞生池底突然传来龙吟。
那柄断在三千年前的本命剑,此刻正在冰棺中重聚剑魂,好似一场命运的回响。
子夜的风,仿若冰刀般割过冰阶,发出尖锐的呼啸。
绥肆独自静坐在染苍修补过七次的玉髓池边,周身散发着孤寂的气息。
他的掌心,躺着一枚带着裂痕的冰铃,这冰铃是今晨他在她枕下寻到的。
铃舌上,还凝着半滴未干的血珠,好似在无声诉说着她生前的痛苦与挣扎。
“阿玉,你瞒得我好苦。”
绥肆喃喃低语,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沙哑。
他的目光,怔怔地落在那冰铃之上,思绪飘回到往昔与染苍相处的点点滴滴。
池水忽然无风起皱,泛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夜的静谧。
绥肆腕间的霜魄链,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自发垂入水中。
当链尾触及池底那日染苍埋下的青丝时,平静的池面陡然翻涌,整池寒水竟如煮沸一般,“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蒸腾的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在这朦胧之中,三千残影若隐若现——全是染苍背着他咳血的瞬间。
每一幕,都似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他的心窝。
“为何,为何你从不肯告诉我,你竟如此痛苦。”
绥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池畔的冰砖,那里有一处新添的剑痕。
昨夜染苍还笑语盈盈,说是在练新剑法,此刻冰纹里却渗出她独有的本命霜色,那是生命流逝的征兆。
绥肆忽然捏碎冰铃,锋利的碎片瞬间扎进掌心,殷红的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可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借着这痛楚,将那即将溢出喉间的呜咽狠狠碾碎。
五更天,夜色愈发浓稠,仿若一块化不开的墨。
绥肆摸索着推开冰室的门,入目便是染苍常穿的羽衣还静静挂在玉钩上。
他缓缓走近,佯装整理衣襟,可鼻尖却不由自主地闻到袖口残留的冷香里。
那冷香,熟悉而又遥远,是他对染苍最后的念想。
就在这时,袖袋里突然滚出一颗冰珠,落地的瞬间,映出染苍魂飞魄散那刻咬破的唇,那惨烈的一幕,让绥肆的心猛地一揪。
“傻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满是苦涩。
蒙眼的白绫,不知何时被渗出的金纹灼穿,那些号称能封住五感的鲛绡,在瞬间寸寸成灰,露出眼底完整的霜魄神格。
原来,染苍剜给他的半颗,早被她悄悄替换成完整的,她总是这般,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阿玉,你为何如此傻,你以为我真的不知吗?”
绥肆对着空荡荡的冰室,轻声呢喃,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染苍碎裂时扬起的金粉,此刻正在他袖中缓缓凝结成册。
绥肆就着清冷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展开,每页都是她模仿幼时字迹写的“今日无恙”。
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好似带着温度,让绥肆的眼眶微微泛红。
最后那页,浸满了血,画了朵被划掉的冰莲——正是他本命剑的纹样。
看着这页血书,绥肆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似乎能看到染苍在生命最后一刻,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写下这些。
寅时,暴雪毫无征兆地突至。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好似要将整个世界掩埋。
绥肆立在染苍最爱的飞檐下,听着她幻化的冰铃逐个炸裂,那清脆的声响,此刻却如丧钟般,声声敲打着他的心。
当最后一枚铃铛碎成齑粉时,他忽然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本该在掌心消融的冰晶,却在刹那化作珍珠,内里蜷缩着染苍最后的神识碎片。
“你怨我总说你不乖巧。”
他碾碎珍珠,任星屑渗入血脉,身后突然展开染苍的霜魄星图。
“却忘了是谁教的偷天换日。
阿玉,你既如此决绝,我又怎能辜负你的一番苦心。”
诞生池底传来阵阵龙吟,那柄被染苍鲜血浸透的本命剑破冰而出,剑身闪烁着寒光,好似在诉说着主人的不甘与痛苦。
绥肆覆手为牢,将整个北极渊坍缩成颗冰珠,连同漫天血泪凝成的珍珠,一一串成链,戴在再不会有人来扯的腕间。
那每一颗珍珠,都承载着他与染苍的回忆,如今,也成了他余生的枷锁。
风雪骤停时,新生的神格在他眉心灼出霜花印。
绥肆踏出幻境的刹那,身后冰宫轰然坍塌。
那些染苍强留的温柔旧梦,终究化作他袖口一道冰裂纹,成为他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而九重天外的往生簿上,悄然浮现行朱砂小楷:
绥肆历劫归位,永世不见染苍。
……
不知多少时日悄然而逝,天界仿若被岁月的手重新雕琢,换了一番模样。
一批新的仙人降临,他们周身散发着庄重肃穆之气,行事一丝不苟,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序,话语间尽显天界的规矩与威严。
一日,众仙在巍峨壮观的仙庭大殿中汇聚,殿内仙气缭绕,奇珍异宝散发着柔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