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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美人神仙的爱情与事业11

第390章 美人神仙的爱情与事业11

“岁月,终究还是改变了太多……”他暗暗感叹。

染苍快步走来,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温柔地引他穿过庭院。

绥肆轻轻嗅了嗅,嗅到她袖间萦绕的冷香里混着陌生的苦涩,那味道浓郁而又沉重,像是把月宫所有药炉都熬干了才萃出的味道。

“阿玉,你这是……”

他欲言又止,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石凳上早已铺好白虎皮褥,他落座时听到冰裂茶盏轻磕桌面的脆响,这熟悉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怔,这可是他们生辰时才会取出的青玉瓷啊。

“东南角的梅树……”

绥肆忽然转向回廊尽头,微微皱眉,“为何听不到花苞破雪的声音?”

他的听觉异常敏锐,对这庭院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少了那熟悉的花苞破冰声,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染苍斟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株被天火焚毁的千年古梅,如今不过是她以冰魄重塑的幻影。

真要说起来,这满庭草木楼阁,不过是她用霜花与执念织就的镜花水月。

“还没到花期呢。”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将温热的茶盏塞进兄长掌心。

低头瞥见自己手背上浮现的冰裂纹,心中一紧,昨日强开诞生池禁制的反噬开始发作了。

绥肆抿了口茶,突然蹙眉:

“雪顶含翠该配昆仑寒泉,你从哪里取的水?”

他虽然失去了神力,身体经不住混沌之息的侵蚀,但依然尝得出茶汤里混着染苍心头血的腥甜。

“阿玉,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眉头皱得更深了。

染苍隔着石桌凝视他眼上白绫,那里正渗出淡淡的金痕。

三日前她把本命霜魄碾成粉,混着剜出的半颗神格为他重铸灵脉时,兄长的眼角曾淌下血泪,融化了北极渊永不消融的积雪。

“哥哥,你别多想,不过是寻常的水罢了。”

她避开兄长的追问,眼神有些闪躲。

“哥哥尝尝新渍的梅子?”

她试图转移话题,将冰玉碟推过去,腕间封印咒印隐隐发烫。

那些被她锁在北极渊深处的破碎金身,此刻正在诞生池底发出不甘的呜咽。

绥肆准确无误地捏起一枚青梅,这个动作让染苍瞳孔骤缩。

她看着他将果脯抵在唇边却不咬,瓷白的齿尖轻轻刮过霜糖,忽然想起幼时他教自己布星阵的模样——那时兄长的手指也是这样悬在星盘上,精准如丈量天地的尺。

“哥哥,你……”

染苍欲言又止,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刀割般刺痛她的心。

“阿玉。”

绥肆突然扣住她欲缩回的手,蒙着白绫的脸转向北极星方向。

“我的本命剑是不是断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般砸在染苍心上。

染苍腕间的霜花镯应声炸开一道裂痕,她惊恐地看着冰雾从裂缝中渗出,在兄长脚边凝成半截剑尖的虚影,那是她埋进诞生池底的最后一块神器残片。

“哥哥,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暮色漫过院墙时,绥肆的白绫末端开始结霜。

染苍借口去取披风匆匆离席,却在转过回廊的瞬间吐出大口冰碴。

那些染着金丝的碎冰里裹着细小的符文,是她强留在兄长体内的封印在反噬。

“我不能让哥哥知道,不能……”

她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呢喃,脸上满是决绝与痛苦。

廊下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似在为她的命运哀鸣。

染苍倚着冰柱喘息,看着自己垂落的发丝正从发梢开始寸寸成灰——她以神明之躯逆天改命的代价,正在无情地侵蚀最后的神魂 。

寅时的天光尚未破晓,北极渊被浓稠夜色裹挟,唯有簌簌落雪的微光,染苍一袭玄衣立在檐下,手持玉盏,静静接雪。

一片冰晶悠悠落在她掌心,非但没有融化,竟缓缓凝成了半透明的梅花模样。

染苍的手指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

这梅花,与兄长最爱的茶盏纹样竟分毫不差。

她抬眸,望向廊下闭目听风的绥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梅花轻轻按回雪水之中。

砂铫下的火苗舔舐着壶身,不多时,水开始沸腾,那朵凝结的梅花在翻滚的雪水中瞬间碎成浮沫,恰似她心中转瞬即逝的温情。

“兄长,茶好了。”

染苍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得很远。

绥肆闻声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茶盏上,微微颔首。

晨雾如轻纱般漫过冰桥,给整个北极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绥肆负手而立,忽然说道:

“染苍,我突然想吃桂花糖藕了。”

染苍闻言,目光落在庭院中那株从不开花的幻象金桂上,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好,兄长且等我。”

她轻声应道,转身朝诞生池走去。

诞生池上结着厚厚的冰层,寒意扑面而来。染苍深吸一口气,抬手运起法力,只听“咔嚓”一声,冰层裂开一道缝隙。

她俯身,双手伸进冰水中,刺骨的寒冷瞬间传遍全身,她咬着牙,忍着剧痛,挖出自己最后一根完好的肋骨。

在将肋骨雕成莲藕形状的过程中,碎冰碴顺着指缝钻进血脉,钻心的疼痛让她额头布满冷汗,她却一声不吭,只是在心里默默念着:

“兄长,这是我能为你做的。”

当染苍端着做好的桂花糖藕回到绥肆面前时,绥肆接过,轻轻咬开糖衣,却忽然皱了皱眉:

“火候过了。”

染苍的手不自觉地往身后藏了藏,指尖还在滴落冰髓,她低声说道:

“兄长,是我没做好,我这用霜魄凝成的真火,终究比不上您当年引来的红莲业火。”

绥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糖藕。

暮色如血,染红了整个冰原。

绥肆坐在回廊下抚琴,琴声悠扬,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寂寥。

染苍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目光落在那些被篡改过的琴弦上。

这本该是北海鲛丝所制,如今却是她用三千青丝炼化而成的冰弦。

每一次绥肆拨动琴弦,染苍的发梢便泛起一层霜色,可她只是微笑着,说道:

“兄长琴艺越发精湛了,只是这北极渊寒冷,莫要着了凉。”

说着,她将一张白虎皮轻轻搭在绥肆膝头。

子夜,万籁俱寂,染苍独自在冰室里修补裂缝。

冰室里寒气逼人,她的手冻得通红,却依旧一丝不苟地修复着。

突然,门外传来绥肆的脚步声,她神色慌张,慌忙将溃烂的右臂藏进广袖之中。

隔着冰门,传来绥肆温润的嗓音:

“染苍,东南角的梅树,好像开过花了。”

染苍的呼吸瞬间一滞,她今早确实折了支冰梅插在廊下。

可此刻从门缝中,她瞥见绥肆指尖沾着真实的花汁,那抹鲜艳的胭脂红,分明是她昨日滴在诞生池的血。

她心中一惊,思忖道:

“兄长他,莫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