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过去十日。
经过这些时日的搜查,陆知珩还是将那已经窜逃出去的副将徐斐抓了回来。
那人倒是个胆大有谋的,玩着灯下黑,一直就藏在京郊。
经过一番严刑逼问,那副将还是老实都交代了。
原来他一直与王承询长子王静浩私下来往,御前侍卫还在徐斐的住处搜到了不少与王静浩来往的书信。
如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王家,若是要想给楚天恒翻案,少不了要得罪王家。
而楚天恒在昭狱中已经关押了半年之久,如今陛下寻到新的证据,要想翻案,再次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以王氏为首的一众朝臣皆持反对意见。
“陛下!楚天恒通敌叛国一事早已盖棺定论,如今为何又要重新探查!”
裴元凌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冷峻,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反对的众人,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关乎朝廷忠奸,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见疑不查?”
“若是真有冤屈,朕又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楚国公府多年的忠心?”
王承询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当初定案乃是证据确凿,如今仅凭一些无端猜测便要重查,恐寒了一众办案官员的心,也让朝堂动荡不安啊。”
这时,陆知珩出列,朗声道:“王大人,当初定案看似证据确凿,可实则疑点重重,如今证据指向此事皆为王家污蔑,若不彻查,才是真正的不公。”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王静林脸色骤变,怒目而视:“陆大人莫要血口喷人!空口无凭,怎可随意污蔑我王家?”
陆知珩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叠证据呈上:“陛下,这是微臣近日调查所得。王家长子王静浩,也就是如今接替楚将军职务的王大将军,曾与楚将军的副将暗中往来,而楚将军旧部当街行刺陛下一事,也是受了王将军散播的不实流言蛊惑。”
裴元凌接过证据,愈看脸色愈发阴沉:“王大人,这些你作何解释?”
王承询额上冒出冷汗,但仍强作镇定:“陛下,其中定有误会,许是有人陷害我王家。”
“陷害?”
裴元凌冷嗤一声,“证据确凿,何谈陷害一说?”
可若非是他,楚家满门何至于流放千里。
若非此事,楚清音也不会心灰意冷,被冷宫中凄苦死去。
他感念深重,更不愿就此放过王家众人。
一想到王皇后前些时日所为,更想严惩。
朝堂上气氛剑拔弩张,王承询强装镇定,心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王静林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急道:“陛下,陆大人仅凭几张纸就妄图污蔑我王家,恐怕他与楚家早有勾结,想借此机会扳倒我王家,还望陛下明察!”
“是不是污蔑,将那副将压上来一问便知!”
陆知珩冷哼道,又朝侍立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闻言,王承询脸色顿时大变。
那人明明已经被他处置了,怎么还会被陆知珩找到!
很快,便有一个穿着破烂的高大男子被侍卫押上殿来,殿内霎时一片哗然。
“那人不是楚将军的心腹徐斐吗?”
“是啊,我听说楚将军待他可是跟亲兄弟一般。”
众人的议论声落在徐斐耳中,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被押上殿后,徐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额头冷汗直冒。
王承询强作镇定,心中却惊涛骇浪。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派人灭口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这。
陆知珩目光如电,将这一切皆收入眼底,冷笑连连:“说,你与王静浩是如何勾结,又是如何伪造证据陷害楚国公府?”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徐斐浑身颤抖,不敢抬头,嗫嚅着:“王将军以微臣全家性命要挟,若我不照做,他便杀我全家。”
王静林闻言,暴跳如雷:“你这狗贼,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我兄长!”
裴元凌重重地拍了下龙椅扶手,怒声喝道:“王静林,朝堂之上,岂容你肆意咆哮!”
王静林身子一震,触及到对方冷厉的目光后,这才勉强压下怒火,眼中的怨毒却毫不掩饰。
陆知珩接着问道:“那通敌书信可是你伪造?”
徐斐咬了咬牙,终是点头:“是,是我按照王将军给的样本模仿楚将军的笔迹伪造的。所谓通敌一事,楚将军全然不知,他是被冤枉的。”
就在这时,殿外陡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
“哪来的恶犬,胆敢随意攀咬皇亲国戚!”
殿内众臣大惊,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
王太后得知前朝发生的事情,手提一宝剑,直接闯入了大殿内,身后还跟着久病初愈的王皇后。
众人见到她手上提着的那把剑,顿时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
那可是先帝御赐宝剑,见此宝剑如见先帝。
“母后,你怎么来了?”
裴元凌见到她提剑而来,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太后没应他的话,只在王座之下立着,“皇上,哀家离开朝堂这才几年,你便这么急不可耐要处置王家了是吗?”
说着,她又环视一圈朝堂,如刀目光狠狠剜向陆知珩:“一个小小臣子,竟妄图玷污王家,是当哀家不存在了吗?皇上,你可不要被奸人蒙蔽了双眼!”
王皇后虽面色苍白,也强撑着气势,上前一步:“陛下,王家世代忠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怎能仅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副将一面之词,就定我王家的罪?”
“是啊!”
见太后来了,王承询的底气也越发足了,赶忙道:“我王家自开国以来便辅佐君王左右,从未出错,岂会因一己私欲通敌卖国,还请陛下明鉴啊!”
裴元凌的目光落在那把宝剑之上,脸色漆黑。
这王家人无非仗着开国的功勋,一族又连出了三位皇后,方才如此嚣张跋扈。
不但在朝中排除异己,如今更是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底了。
那跪地不起的副将徐斐早已是汗如雨下,心知自己已经再无活路,更觉对不起楚将军的栽培。
如今楚将军翻案在即,他断不能再误事!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此事皆我一人所为,与王家无关,与楚将军更无关系!”
“通敌叛国之人是末将,攀咬王家之人亦是,所有罪证末将一肩挑之!末将愿以死谢罪,还请陛下明查!”
说罢,他以掩耳不及之速撞向那厅柱,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