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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宛为了缓和百姓对山匪的敌意,可谓绞尽脑汁。

在张三确定归降,双方婚事也谈妥之后,她便着手安排近千山匪进城安置。淮南城的城北,那些房屋因这几年外迁人口众多,大多破败不堪,田地也都荒芜空置着。苏轻宛一回淮南,就立刻与官府商议,计划将人口北迁。那片耕地虽说不上肥沃,但就这么荒废着实可惜,用来种棉花和粟米倒是正合适。

在大事上,苏轻宛把控着方向,至于具体的规划、安置工作,都交由云知州和官府去安排,她并未过多插手。

让山匪先进城一千人,这其实是她对百姓态度的一次试探。

这一招源自她管理西南时总结的经验。西南边陲之地,管理难度极大,悍匪众多,民风又极为彪悍,淮南的情况与之相似,朝廷和官府每年都得投入大量财力来维持稳定。苏轻宛在管理西南时,当地东西两村宿怨已久,时常爆发械斗,导致流血事件频发,官府对此极为头疼,却又不敢大规模抓捕。

苏轻宛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先设法促成东西村一对年轻男女相恋、成婚,以此试探村民的接受程度。接着,官府发放福利,要求东西两村握手言和,共同开垦一片荒地,并将这片荒地纳入他们的集体利益范畴,还言明若他们继续械斗,这片土地就划给他人。

经过反复多次测试村民的接受度,期间虽历经几次冲突,好在官府及时调停,渐渐地,村民们不再抵触,管理起来也愈发顺畅。

如今面对山匪和百姓的关系,苏轻宛也打算如法炮制。先将他们安置在一起,才能试探出彼此的接受程度。冲突在所难免,云知州早有准备,已派人乔装打扮,日夜盯梢。

这天夜里,苏轻宛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是陆璟寄来的。随信还附了一张画。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幅仕女图,画面色泽已有些陈旧,显然年代不短了。画上女子身着绣着牡丹花的衣裙,那是西南一带流行的款式。苏轻宛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几年前她与陆璟初遇,在山中别院居住时所穿的那套。画上的她容貌栩栩如生,笔墨间仿佛还带着丝丝香气,就像刚勾勒描绘出来的一般。

落款处,既有陆璟的私人印章,还加盖了摄政王印章,那强烈的占有欲和宣誓主权的意味扑面而来。

“幼稚!”苏轻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呢喃。

她打开厚厚的信笺,陆璟洋洋洒洒写了四张。内容没什么要紧的大事,都是些琐碎日常,像是在讲述他一天的生活。他抱怨文武百官愚笨,氏族难以管教;提到江南又遭遇水患,百官们吵得他头疼,却拿不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武将们也不听调令,他本想分化西南王的势力,打算派宁远侯去江南,可不仅宁远侯不答应,安平伯也坚决反对,就为这事,朝堂上吵了整整三天,最终他还是拍板定案,坚持让宁远侯前往江南,这一下,可把两家将军府都得罪了。

他还说长公主对政务一概不管,把这些得罪人的事都丢给他。又说起自己回府途中遭人暗杀,挨了一剑,原来是陆首辅家的死士不甘心,想为陆家报仇,好不容易逮着他落单的机会。陆璟在信里极为详细地描述了伤口的情况。

苏轻宛看着信,不禁无奈摇头,心里想着,能写信,看来伤势也没那么严重,对他说因伤卧床六天,她实在有些存疑。陆璟还在信中写道,京中的牡丹花开得甚是漂亮,可在他眼中,却远不及她送来的那朵,说她送的牡丹送到京城时,还残留着馥郁花香,末了还问她为何单单送他一朵牡丹花。就这样絮絮叨叨写了三张纸,直到最后,才落下一句:婚约作数,等他来娶她!

这哪是普通的信件,分明是当成情书来写了!

苏轻宛忍不住笑出声,支着头,凝视着摊开的信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璟写信时的模样,心里既酸涩又有些心软。她想,陆璟应该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既然猜到了,也该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如今他身为摄政王,她这张脸若出现在京都,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他也定会遭受他人指指点点。

苏轻宛刚提起笔,准备给陆璟回信,绿竹就匆匆赶来,神色凝重,焦急说道:“姑娘,城北出事了!”

原来是城北发生了械斗,云知州根本压制不住局面,小宁将军已派人前去镇压。绿竹担心事态进一步扩大,赶忙前来向苏轻宛禀报。苏轻宛闻言,立刻起身往外走,绿竹生怕刀剑无眼,赶忙取来一套软甲。

苏轻宛穿上轻甲,披上披风,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绿竹、青云以及十几名轻骑,一路朝着城北疾驰而去。夜里实行宵禁,路上没有阻碍,他们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赶到了城北。只见城北火光冲天,半边天都被映得通红,喊杀声此起彼伏,好似一场暴乱即将爆发。小宁将军和云知州正带人试图隔开山匪和百姓,可将士们被木棍、铁锹打得十分狼狈,却又不敢还手,只能拼了命地将双方隔开。

参与械斗的双方,手中拿着铁棍、锄头、菜刀等各式各样的家伙。

山匪进城时,苏轻宛特意叮嘱过张三,严禁携带武器。她料到双方可能会起冲突,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人群中,一名身着水红色罗裙的姑娘,虽被将士们阻拦着,手里却握着一根三尺长的铁棍,正对着对面的壮汉大声叫骂:“你们白天带人断我们水源,我们忍了,不想跟你们计较。可你们倒好,晚上居然带人来药死我们的牛羊家禽,居心何在?当我们山匪好欺负是不是?今天官府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这条命豁出去,也要弄死你们!”

这姑娘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已做妇人装扮。她生得容貌姣好,性情却极为刚烈。

被骂的壮汉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嘴道:“是你们的人越界挖井,这能怪我们吗?今晚也是你们先动手,打伤了我们的人。山匪就是山匪,野蛮粗俗,有本事滚回山里去!”

“你以为谁稀罕来城里生活?在山上,我们自由自在,没人管束,那日子畅快得很。就你这种只会聚众闹事,连单挑都不敢的孬种,要是在城外碰上,我非把你双腿打断不可!”

小宁将军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赶忙上前劝道:“喂,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就不能好好讲道理吗?”

“行啊,你赔我们的家禽牛羊,我就跟你好好讲道理,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好过!”女子身后的山匪壮汉们也跟着大声叫嚷,纷纷表示要给对面一点颜色瞧瞧。

严格来说,这只是百姓之间的械斗,官府只能尽力维稳,小宁将军的人也不能强行镇压,这可把他愁坏了,心里直犯嘀咕:早知道山匪进城准没好事!

“来啊,要打就打!”对面的壮汉仗着己方人多,又自觉有官府撑腰,一点也不示弱,“你们这群山匪,跟我们向来水火不容,城里根本没人欢迎你们,想打就放马过来!”

这话一出口,彻底激怒了山匪们,众人瞬间群情激愤,现场局势彻底失控。将士们虽拼命在两边阻拦,可山匪和百姓还是将石头、木头,甚至各种锅碗瓢盆都朝着对面扔了过去。一时间,有人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有人被锅碗瓢盆砸得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一根木头狠狠砸到头上。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小宁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时那是骁勇无敌,可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还真是无计可施。

他本来是来劝架的,结果冷不丁被一块石头砸到额头,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吼道:“你们还要不要命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