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绘主的命运,本是注定要走向毁灭的深渊。
在黑暗之主的无边领域里,他的存在无非是一颗被遗弃的尘埃。
因背叛而受罚,因欲望而被锁,杜青萱的名字,随着命运的消磨,注定将消逝成一笔无法言喻的空白。
然而,就在这即将闭合的命运之门前,时间悖论悄然降临,打破了所有的束缚。
杜青萱与白折的交易,虽然看似简单,然而每一个细节都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与交易的复杂——杜青萱以自己对黑暗之主的原始信息为交换,寻求白折的帮助,要求他“随手编辑”一段虚假的时间——
这段时间,理应不该存在。它极其渺小,却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引发了不可逆转的涟漪,成为杜青萱手握的唯一一根杠杆,撬动了所有的可能性。
它给予了他一种违背常理的力量——一种从未有过的连接,让他和“复生次主”之间再次产生了联系。
此刻的复生次主,已经不再是那个完整的次主的存在,它的意识被自我的裂缝撕裂。
它只是杜青萱过往生命的遗蜕,一具被命运遗弃的躯壳,是他自我离开后留下的残影。
复生次主没有自己独立的灵魂,它仅仅是一道空洞的回声,承载着杜青萱曾经的形态和欲望。
终焉绘主曾经是那么的受限,他只能画出一幅画,而画中的事物在毁灭后,才能为下一幅画的诞生铺路。
世界毁灭图,既是杜青萱的活着的依据,也是杜青萱的命运枷锁。
他的能力被束缚在这无尽的循环里,不断地在毁灭与创作之间徘徊,无法逃脱。
但在复生次主构建的虚假时间的庇护下,这一切的限制被彻底打破。
虚假时间给予了杜青萱一个机会——一次超越过去的机会,一次逃离宿命的契机。
在这作为“过去身”的另一个自己构建的扭曲的虚假时空里,杜青萱终于能够突破那道无法逾越的壁垒,以复生次主的身份,画出第二幅画。
那些曾经被锁在他画作中的毁灭世界,再也无法束缚住他。
于是,他挥动画笔,画出精心准备的第二幅作品——《李天鹤降世图》。
这一幅画,注定要将李天鹤引入毁灭的漩涡。
杜青萱这并非普通的画作,而是他用来打破宿命的工具,是他与奈亚之间博弈的另一部分。
奈亚本身对于毁灭与无尽混沌的渴望,以及他有着一个不得不拿到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心的理由,使得他很自觉地成为了杜青萱的盟友——杜青萱巧妙地利用着奈亚,利用其对李天鹤的逐渐掌控与摧毁意图,将自己的命运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在这个过程中,杜青萱的命运也被摧毁,画中的李天鹤不仅仅是被抹去,奈亚的无上毁灭本身,也让杜青萱的作为“终焉绘主”的本质开始崩塌。
终焉绘主,从这一刻起,变得不再完整。那无法言喻的矛盾感充斥在他的每一寸灵魂里——
他既在此刻存在,又仿佛在彼岸飘荡;他的道路被毁灭,却又在某种意义上,只被毁灭了一半。
两幅画作,一幅记录着李天鹤的降临,一幅记录着世界和他自己的消失,它们既互相冲突,终焉绘主也没法同时画两幅画,但只剩下一半的终焉绘主道路又让这一切成为了一个无解的悖论。
杜青萱的存在不再清晰,他既死又活,既走向毁灭又释放毁灭,已被世界的法则撕裂成了无法修复的裂缝。
就在这个充满悖论和混沌的时刻,终焉绘主的目光投向了白折,那个掌控万物存续之道的存在。
白折,正是那种永不终焉的神只,他的存在本身便是无尽轮回中的一道闪耀光芒。
他不为命运所拘束,他的每一刻都穿越时空,超越秩序,超越混沌,超越生死。
如此非生非死、掌控万物存续的存在,便成为了杜青萱自我救赎的层层算计之中的最后的目标。
于是,在终焉绘主的笔尖再次触碰画布时,所有的光景都被扭转了——
杜青萱开始描绘白折,他在这幅画中,用自己的生命和残存的力量,刻画出了那不死不灭的存在。
画中的白折,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形象,而是成为了永恒与无尽的化身——他是时间与空间的主宰,是所有生死轮回的根源,甚至是黑暗与光明的交汇点。
然而,正是这一幅画,让杜青萱的本质发生了无法预料的转变。
他曾是“终焉绘主”,一个注定让画中之物走向死亡与毁灭的存在,但当他道路破碎之后,画下永不终焉的万有存续之王时,杜青萱便不再是“终焉绘主”,而是变成了“不终绘主”,成为了白折的从神,每一天都专为画白折而生,永远永远地画下去,这幅画也会和画家一起,永恒存续,无始无终。
然而,白折凝视着眼前的杜青萱,心中却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仿佛眼前的这个存在,哪怕被他的义与理赋予了生命和永恒,却依然充满了无法忍受的背叛和不安。
白折早已洞察到,杜青萱这个“从神”不可能真心忠诚于他。
尽管在日常状态下,杜青萱看似顺从、服从,但一旦面临那种将白折推向极限、濒临彻底死亡的危机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自己。
这一切对杜青萱而言,或许只是一场游戏,或者更是一种突破命运的机会。
若他能在白折的死亡中找到彻底杀死白折的契机,那么他就能重新走上那条通往“终焉绘主”的道路,甚至借此更进一步,超越当前的状态,进入更深的黑暗深渊。
这种可能性,就像是一颗压在白折心头的定时炸弹,每当白折感受到杜青萱身上潜藏着那一股时刻准备背叛的气息时,他就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仿佛被一块恶心的口香糖粘住了。
他虚着眼,思绪飘远,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怎么还叫‘不忠绘主’呢?感觉我好像被绿了,潘金莲发动‘大郎喝药’似的。”
白折笑得越发轻松,眼中却闪烁着一抹幽深的光芒。
他从背后轻松搂住了这个清秀的男人,和杜青萱勾肩搭背。
“嘿,兄弟,你知道吗?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有一个凡人叫东方惊云,曾经对我出言不逊,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顿,但他居然不服气,竟然敢再次挑战我,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白折话语中的戏谑意味浓重,但他的笑容却带着一股掩藏不住的锋利。
他停顿了一下,故意加重语气,接着说道:“不过,兄弟,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从神,那我也得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现在,我派你去把他揍一顿,作为你加入我们生命教派的投名状。我看好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