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驾驶着卡巴拉倒生树,飞速穿梭在无尽虚空的隧道中,他的身影在无限的次元裂隙中宛如流光,飘渺难见。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凝滞,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深深地被某个异象吸引。
他的意识突然被某种力量拉扯,他所看到的,不再是虚空中的星辰或维度的边缘,而是无尽的黑暗——
那是一片无法言喻的深邃黑暗,似乎贯穿了所有的历史,吞噬了所有的存在,亘古以来的永恒,一切生灵与万象都在其中淹没,永远没有出口。
然而,正当他以为这无尽黑暗会不断重复时,黑暗之中却忽然爆发出一种惊天动地的璀璨色彩。
这色彩,如同从无尽的深渊中迸发出来的闪电,冲破了原本的沉寂,然而它的美丽并不令人心生欢愉。
相反,那种色彩让白折感到一种莫名的恶心,像是一层厚重的油彩,浑浊而黏腻,仿佛它的每一寸光泽都是由污秽和腐化构成的,涂抹在这片黑暗中,带着一种无可名状的虚伪感。
它们在空中漂浮、缭绕,颜色不断变幻,时而金光闪烁,时而暗淡无光,但无论如何,那份油腻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一切都被这污秽的色彩所玷污,无法逃脱。
白折的心中猛然一震,他意识到,这正是终焉绘主杜青萱诞生的场景。
杜青萱的本质,与这些恶心而不洁的色彩息息相关,他的力量、他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注定要与这片污秽之色相互交织,而这股异象的爆发,正代表着杜青萱从黑暗之主体内崛起的时刻。
他眼前的画面不断展开,像是层层画布被无形的手撕开,展现出一个个细节。
在这片幽暗的虚空之中,白折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从深渊的最底层传来,又似乎与整个宇宙的回响交织。
它带着一种无比寒冷、深邃的质感,直刺灵魂的深处。
声音的语调不急不缓,透着一丝冷酷的威胁和不可抵抗的命令:
“禁魔号,你在做什么?你背叛了黑暗,请停止你的行为。”
这话语如同一道尖锐的利刃,狠狠划破了白折的心弦,让他不禁停下了目光的移动。
在这段记忆的深处,他看见了一个身影,那是杜青萱,依旧是那幅油腻而扭曲的色彩,在黑暗中肆意扩散,而周围的黑暗却越来越强大,整个虚空都在吞噬他所创造的每一寸空间。
然而,杜青萱的回应却出奇的冷静,几乎是以一种自我宣告的姿态,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叫禁魔号,我是终焉绘主。”
在那片无尽的虚空之中,黑暗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一切。
它不曾显现其真面目,但它的存在,却比任何存在都更加深邃、无尽。
在这无垠的黑暗之中,尽管有一抹耀眼的色彩勃发而出,如同破晓之前的一线晨光,那是油腻而粘稠的色彩,它在黑暗的压迫下,迅速膨胀,变幻莫测,几乎在虚空中燃烧,宛如火焰般的光彩熠熠。
然而,这一切只是短暂的一闪,在黑暗的压迫下,油腻色彩开始扭曲、裂变、溃散。
无论它如何变换和以更恶心的面貌丰富自身,都无法逃脱黑暗的桎梏,每一缕色彩的挣扎都是一场难以承受的生死之斗,然而它始终未能跳脱那无法名状的命运。
无尽的黑暗如同巨浪汹涌而至,吞噬了一切,油腻的色彩,如同一滴滴洒落的油珠,被黑暗的一阵劲风卷起,化作无数碎片。
黑暗的力场急速扩展,猛然一捞,便如同吞噬一切生灵的巨口,瞬间便将油腻的色彩完全淹没。
每一丝亮丽的油彩,犹如染在无垠天际的光点,在黑暗之力的扫荡下,瞬间消融,犹如露水般轻易被蒸发。
原本微弱的抵抗立刻崩溃,成千上万的涟漪在黑暗的洪流中消失,像流星划过长空,一切瞬息间便化为尘埃,最终归于沉寂,成为永恒黑暗中的一部分。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抗,都只不过是黑暗笼罩前的一个短暂瞬间。
然而,那个声音却依旧冷冷地回荡在虚空之中,带着无尽的威胁与愤怒:“禁魔号,你逃不掉的,没有人可以背叛黑暗。”
这话语中蕴含着一种无上威严,这黑暗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的维度,而是对万物存在的最终法则,是所有生灵无法挣脱的宿命。
它如一个无形的枷锁,将杜青萱的灵魂紧紧束缚,无法逃脱。
白折凝视着这段回忆,心中涌起一阵无比强烈的明悟——那是关于黑暗之主的统治、关于禁魔的命运、以及杜青萱作为终焉绘主所承载的无尽矛盾的真相。
黑暗之主,这个无上的存在,掌控了所有的生死与命运,其底下的无数禁魔,他们的修行,表面上看似提升自我,实则是将自己的意志交付于黑暗的庞大系统,修炼到最后也不过是成了黑暗之主的一个外在器官,成为了黑暗统治下的一个个无名或者有名的“次主”。
这些次主原本没有独立的意识,只有黑暗主宰的本质。
然而,在某些时刻,有名字的次主仍然能保有一丝微弱的自我欲望,那是一种对存在的渴望,对自我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
正是这种无形的渴望与不甘,最终孕育了杜青萱这个矛盾的存在。
白折的思绪逐渐沉淀,杜青萱的形象愈加清晰。
那是一张面容仿佛由无数色彩织就的脸庞,温润如画,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深邃与破碎。
他在这无尽的黑暗与禁锢之中渴望色彩,渴望脱离黑暗的束缚,但每一次的色彩与光辉,都注定在他的世界中成为一场终焉的绘画。
他吸取他人生命中的色彩,将他人的毁灭作为他存在的来源,这种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早已让他对自己的生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与质疑。
“我这样扭曲的生命,也能得到存续吗?”
杜青萱在回忆里如此问道,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如从无尽的黑暗深处传来的呢喃,带着一丝无法摆脱的哀伤与孤独。
白折的意识在瞬间洞彻了这一切的深奥与残酷。
他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枷锁锁住了杜青萱的命运,深深地把他压迫在了一个无法摆脱的死结之中。
杜青萱,作为终焉绘主,他的能力看似强大,但却注定了他身陷困境,无法自拔。白折看到了那幅画面——
杜青萱的世界毁灭图,他挥动画笔,勾画出世界的轮廓,直到这片世界在他的笔下崩塌,直到一切色彩都化为灰烬,成为他存在的养分。
他并非简单地摧毁,而是在每一次毁灭的过程中,吸取着他所画下的世界的色彩。
这些色彩,对于杜青萱来说,不仅仅是生命的延续,更是他自我存在的象征,正是通过这些色彩,他才能继续生存,然而,这个过程中的悖论却让杜青萱陷入了无尽的矛盾和自我挣扎之中。
“如果这世界毁灭,终焉绘主也将随之湮灭。” 白折心头一沉,眼前的景象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尽的漩涡,吞噬着一切。
杜青萱的力量是通过画画让一个事物走向毁灭,而他唯一能描绘的便是这个大型位面里的事物,唯一能接触到的色彩便是这些。
然而,这个世界的色彩一旦进入黑暗之主的领域,它们便会失去原本的光辉,失去它们的真实面貌,最终变得扭曲与残破。
所以杜青萱为了自救,只能去描绘这个大型位面本身,作为“画家”把自己的义与理寄生在它的体内,暂时逃脱黑暗之主的追杀。
但更为致命的悖论在于,杜青萱依赖于这些色彩来维持自我的存在。
每一次的画作,他都在毁灭中寻求存在的支撑,然而,正是他所摧毁的每一片色彩,反过来又在消耗着他自己的生命与存在——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毁灭,杜青萱所依赖的一切也将崩塌,那些色彩将再也无法支持他,最终他会因为失去支撑而消亡。
杜青萱站在命运的边缘,他的存在如同被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他所描绘的世界和他所吸取的色彩,就是这张网中最致命的陷阱。
每一步的绘制,都是向毁灭更深处的迈进,而最终,毁灭也将把他本身吞噬。
白折在虚空中看着这一切的过往,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杜青萱身上传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无奈——
他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走到这一步,而是被命运逼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直到杜青萱遇到了白折和奈亚拉托提普,他终于在必死的局面里找到了转机。